“一个人风生水起的势头太过于平稳就显得有所蹊跷。”谢非予歪了下脑袋低低道,这是萧殊羡最为冷眼在意的事,一个食客一个门徒罢了,竟能从区区平民百姓晋升成为宝禄王的义子不说,还将那老王爷的几个儿子都给比了下去,这势头未免叫人眼红眼馋也叫人觉得刻意,若他不是当真有本事,那便是宝禄王和这小子在捣鬼。
“是,”萧殊羡压低了声承认,“近几年太后身体一直不适也鲜少再出宫亲临诸王城池,所以总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想要一手遮天取而代之。”这护卫的话可算是委婉了,萧太后再怎么权倾朝野也是个年越六十的老太婆,处理朝政地方外戚已经叫人头痛不已,前些年时常老太后还会多去那些封疆大臣和王侯的封
地走走,如今便是懒得也是不能——如此一来,自然有许多人排着队抱着墙头蠢蠢欲动了。
西夜,可还没有真正的王储,一旦萧太后出了什么事,那么几分天下未可知,逐鹿草原就胜者为王败者寇,莫看西夜现在一番盛世太平,萧太后威严治下仿佛风平浪静,可谁都知道,那些暗潮汹涌从来不曾退却,一个女人执掌了男人纵横的朝堂本来就树敌颇多,更何况从政下来的许多年间为了巩固地位,萧太后可是六亲不认的杀了许多自己的同门宗室。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默默无闻不声不响,却无时无刻不在策划着谋夺天下的大计,若能将这个老太婆一并杀死便是最好的结果。
萧太后的地位和处境,并不如所有人想象的那么完美和至高无上。
慕沉川对此深有感触,皇室王庭每一个皇朝何曾不相似,谢非予的一人之下,萧太后的万人之上,谁不都是背负了无数的血债血偿缓步前行,在景仰者的心里只有那些荣光残存,而在仇恨者的眼中唯独献血
肆流。
她深深的长叹了口气:“你担心宝禄王与他的义子是一丘之貉,利用感情欺骗公主最后谋夺萧太后的江山。”甚至将置萧太后于死地,煪娥公主是那老太婆的心头好,若将来当真以小公主为要挟,莫不是叫那老女人进退两难。
“宝禄王的兄弟当年死于北魏先皇帝亲征西夜的战事中,”萧殊羡的指尖抵在下颌上思虑两分,目光微微有些收敛,“是太后亲子萧衍殿下在领兵撤退时,护送殿下却不料途中遭遇了突袭而亡,”这本来就是天数命劫无可厚非,“可朝中有人传言,是萧衍殿下奉了太后的旨意对其痛下杀手,除去眼中钉而为。”却谎言称是被北魏的骑兵突袭而惨遭身亡,虽然萧太后给予了国葬之礼,可在宝禄王的心底里,这已然成了一根刺。
后来萧衍殿下也病故,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说起这位怀广王萧衍,乃是萧太后最喜爱的儿子
,若不出意外便是东宫太子的首选,可天妒英才就如此英年早逝,萧太后悲痛之情无可言说,听闻当年三天三夜守着灵柩不离身,滴水不进哭声恸天。
慕沉川的确无法想象,那个行事雷厉风行,在西夜能呼风唤雨甚至站在天怙城的大营中与谢非予面对面时的老太婆,也会有那种悲伤痛苦不能自己的时候,那些看惯了名利场腥风血雨的人着实该将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感情都封存起来,你的一滴眼泪,就是你的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