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什么会知道我怀有身孕。”慕沉川的声音压的很低,她的话并不是在质问,连眼瞳中也毫无疑问感,可是祁昱修还没有回答,就感觉到慕沉川的指腹掩在了他的唇上,冰冷冰冷的,“因为,是你告诉他的。”慕沉川自问自答。
九五之尊将一切对谢非予和盘托出,他笑着带着最后的仇恨从谢非予的耳边吐露出——朕知道,那个
姑娘怀了身孕,而你,休想和她双宿双栖。
聿王之子姬昭满月的那个晚上,慕沉川因为身体不适在园中小憩片刻,那个时候祁昱修却突然出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神色仓然有变,祁昱修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可是他闭口不谈。
慕沉川和贤王府的人都三缄其口,知情者不过那几人,皇帝陛下如何得知,显而易见。
祁昱修的唇动了动,他的肩膀松松垮垮的一动神色却更趋于坦然:“陛下想要知道的事,总有诸多方法。”就算祁昱修不将这件事告知九五之尊,那位天子也很快会知道慕沉川怀有身孕,谁也瞒不住。
慕沉川的指尖就怂开了他,但是她的身体并没有推开,连目光都没有挪离那张甚至看起来带着苦闷和无奈的脸:“谢非予身中碧珠蚕的蛊毒,你定然也一清二楚。”她的话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惊诧和意外,一切都好像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从她的脑中、口中一并流泻而出。
“邬冕山蓝衫盗尸,你却能够相助他逃离姚正宁的追捕而不被发现,那么你呢,祁昱修,那一次你身负皇命,是九五之尊要你放走贤王府的人对不对,”慕沉川的手掐着祁昱修的手腕,明明没有多少的力量却叫祁昱修觉得好似被什么大火在细密的烧灼,疼痛
难耐,“因为天子要谢非予知道自己身中何蛊,抽丝剥茧,他要做那个掌控全局的人,让谢非予自己一点点发现所处的境地——”
祁昱修很早就说过,谢非予是个恶魔,他是众矢之的,有着参不透的局、保不住的命,终有一天,他兵败如山倒,终有一天,树死猢狲散,然后下了地狱不得超生——他说的这么笃定,不过是在借用皇帝陛下的东风罢了!
九五之尊故意放走了蓝衫,是要谢非予看的更明白,碧珠蚕,这东西虽小却能造成何等灾祸,它们是真真的妖魔化的东西,它就居住在你的身体里血液中骨骼头,只要一日不解不去除,迟早你谢非予也是要一命呜呼的,甚至没有办法料到自己的死期,也许今夜,也许明日,也许,就在你我说话这顷刻间。
谢非予,你这般天纵狂放又恃才傲物的人,却没有办法预估自己的死期,是不是很有趣,你会不会在深夜梦魇中如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惶恐不安?
你想要找出解蛊的方法,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你,那不可能,因为所有的秘密都被先帝一起带去了黄泉冥府。
你活着,就要倍受这蛊虫连年的折磨至死方休,可是,你偏偏料不到何时会死,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是珍惜每一天,还是挥霍每一天,谢非予终日惶惶不可耐的神情才是九五之尊最享受的东西。
他们已经看惯了那男人连年的折磨和痛苦,早已迫不及待欣赏挣扎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