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乌林答不想见到西夜卑躬屈膝去与北魏和谈,有错吗。”
他也同样按住了萧太后的手,君臣之怨,君臣之恩,这么多年下来了,看看你我都已如此满头白发,还有多少年头可以为西夜尽忠?
那些年修罗一般的场景时常在乌林答的梦境中闪过,西夜的鲜血不能白流,要他隐忍,要他讨好,要他当成什么都不存在,终究难咽下这口气。
“没有错,”萧太后也悄然咽下嗓间的噎气,眼眶也同样泛红,乌林答是西夜的老将领,与萧太后几十年的君臣情分,乌林答为人虽然刚愎自用,可其心悯天,“可是,哀家不要他死,不要他伤。”
萧太后定定道。
乌林答的手“啪”的一下就松开了自己的君主,他的眼中除了泪水充斥的更是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乌林答,你在擅作主张之前,可有想过问一句,你的泄愤,你的私心,早已超了家国大
事,在你的心里,父亲之死,兄弟之恨,也同样在整个西夜之前。”
萧太后闭上眼,声音变得茫然空寂:“哀家从来没将你当成一个乱臣贼子,相反,哀家知你一门忠烈,”她的声音绵长但是铿锵有力,“就是这一门忠烈,你如今所做的那些事,所说的那些话,可还对得起这四个字。”
一、门、忠、烈。
你对君主的旨意阳奉阴违,大言不惭更倚老卖老,仗着那些过往的军功荣耀,仗着自己拥兵自重,讽刺萧延庭,胁迫萧太后,甚至,杀之后快,先斩后奏,所有的这些——难道就是“忠烈”二字可以概括的吗!
乌林答因萧太后的话似是哽住了喉头,一门忠烈这四个字对于武将世家何等器重,也不可否认,他的确存有不小的私心,甚至冠着家国的名义报仇雪恨。
萧太后的眼眸微微垂下,她挪了两步便落座在了一旁的长椅上:“哀家不想在这个时候开战,北魏与
西夜的恩仇应当就此作罢,”她看到乌林答的眼睛一睁,欲言又止的样子,“你只看到了战场上的血流成河,有没有看到当年战后的家国不振百废俱兴,各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众员安抚民生需要多少年才能弥补回来?!”
萧太后大大的喘了口气,桌案上的茶盏早已冰冷,她却执盏泯了一口,冰冷的水渍连同如今夜半的寒风,都能让你的脑子更加清醒:“乌林答你从不关心,你关心的是你家族的血白白流逝,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无辜牺牲的子民、将士,他们为何要平白陪着你葬送性命?你还称得上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吗!”
一连串不急躁不迫切的反问竟有几分令乌林答羞耻汗颜的不再吭声。
当年两国大动干戈后的民不聊生,西夜花了近十年时间百废待兴,如今才颇有成效将边疆吏治都有条不紊起来,如今,乌林答眼看仇人在即恨不得杀之后快,你是要将一切结果推送向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