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予的眸中带着仿佛只有明日下才有的瑰丽灼光,墨色的长发因为寒风和马匹上的颠簸划过他的脸颊和唇角,这一眼直直扎在远处城楼上还保持着挽弓姿势的慕云鸿身上,就仿佛他料到了会有这样一支冷箭,料到了是谁要下此毒手,也同样的——
他完全可以躲避开这支箭,然而,他没有动。
“嗤”的一下,箭支狠狠的扎入了谢非予绯红衣衫的肩头,就好像他明知会有何结果却故意——甚至明目张胆的要替慕沉川挡下这支冷箭!
在箭支直刺入肩头的那瞬,谢非予的瞳中只是微微一沉,似浩瀚星河了无边际,能令所有被他如此望着的人都一瞬失了所有神思——那样子就好像,他要将那“凶手”牢牢印刻在瞳中,印刻在脑中。
慕云鸿不由咽了下唾液,明明这么遥远的距离,你当是压根看不到那种神色的动荡,可是迫人的气势竟隔着千山万水也令慕云鸿在这刻手中一抖,有什么无形的氛围叫他有些喘不过气的目光对峙,仿佛在相触的那刻冲撞了什么花火,如云中电、雾中雷。
那个男人,真是桀骜不驯,狂妄自负,他从头至尾流泻的张扬不羁都仿佛在诠释和警告——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而慕沉川,就是谢非予,的因。
想要谢非予的命,很难,想要谢非予所护之人的命,难上加难。
尤其在他千方百计、机关算尽都为了你的时候。
谢非予收回目光,肩头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压紧了慕沉川也同时更加勒紧了缰绳,慕沉川是第一个发觉异样的人,因为温热的血渍顺着那艳红的衣裳,沾到了她的手中。
她似乎能看到那闪着银光的箭簇穿透了肩胛骨,从后至前。
她的心头就仿佛被针刺到般:“谢非予!”她的手指颤颤巍巍的就往上摸索去,脑中一半是殷红一半是白茫已经无法再去思考接下来的行为,她本就被吊在城门已久,今日百感交集有惊恐有畏惧,更是激烈的情绪几乎冲垮她虚弱且所剩无几的清醒。
所以这一喝过后,竟死死昏了过去。
蓝衫因为慕沉川的抽气声才看到,谢非予肩头渗透的血迹和箭矢的尾端,可他只是张了张口并没有落出任何话语,谢非予飞袖扬鞭,那些隐忍的痛楚下“驾”声也直冲上了云霄。
蓝衫只这一眼,他也忙是夹紧了马腹,紧跟其上。
任何短暂的停留都有千百种的危机,他很清楚如今慕沉川和谢非予是多么众矢之的,一旦乌林答回过神来若是派兵围追,可比现在的情况危机的多,如今——他们只有立马赶回芈鹿才是最安全的行为。
一行人在皑皑雪原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马蹄印子,飞奔疾驰,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