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逼问,萧延庭退无可退。
萧使的目的,甚至从大半年前就已经敲定了,谢非予。
谢非予还没有直起身子,他的态度,他的气势也同样压的萧使直不起腰身,佛爷伸出手抚弄了自个儿的指尖,眼神就好似放过那年轻人一般的也不再盯着他,佛爷慵懒极了,漫不经心,仿佛刚才的一字一句,刚才的步步紧逼都是你的一种错觉。
但是,这样一个人将你的一举一动甚至表露的半点心思、所有从前,都能轻而易举的联系起来,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思虑就能读透你的心底城府,萧延庭大约现在才真正察觉,自己面对的是如何的一个流言蜚语众多的北魏贤王。
难怪就连北魏的九五之尊总也懒得和他当面对峙,因为,那男人一个眼神接触,便能心有所思。
你逃不掉。
阴谋诡计,还是,运筹帷幄,都逃不掉。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让萧延庭的背后都莫名起了白毛汗,明明室内很温暖,这些寒意变成了汗珠子一颗颗的浸湿了衣衫,但是萧使更多的是另一种敬佩敬仰之情,甚至在这一瞬间,覆盖了恐惧和错愕,让他自叹,能和这样的人物对峙,也不枉此生了。
谢非予终于站挺了身体,他的指尖在自己墨色的黑发中穿梭,顺了顺如瀑长发,眼角余色都已经收敛了方才的明光,他眉头微微舒展,落在正反弹琵琶的舞姬身上,突然好似眉眼间都多了些许的温柔。
疏离的温柔。
“二十多年前。”大佛爷口里的话不明不白的只有这五个字。
萧使眼神怔怔,全身也蓦然多了两分僵持,但他掩饰的很好,伸手锤了锤地,唉声叹气的好似带着酒疯:“王爷料事如神,令萧使敬佩不已。”
“阿谀奉承的话,本王听多了,”谢非予拍拍袍子,长袍尾摆的凤羽就在萧延庭的瞳孔中恍然成色,“你知本王心中疑惑,本王自然也知你目的,你明里
暗里不就是想告诉我谢非予,你与我有着同样的问题,说吧——”男人那瞬的转身,长袍飞扬,只看到艳色之下的金色凤羽炫了你的眼神目光,将那些胡姬美人的妖冶风情都掩盖了下去,男人的声音轻轻朗朗,“萧太后,能给我一个什么答案。”
不错——二十多年前的那些流民,与西夜关系极大,谢非予寻找这些人的身份已经许久,而这个萧使,大半年前来到王城,也同样是为了这些流民,或许他在确认什么,或许他也同样在寻找这些已经消失的人的踪迹,总之——他们有着同样的困惑。
而如今,萧使的言辞仿佛在告诉谢非予,萧太后也知道此事,并且愿意和盘托出,但是,这些话,只愿与谢非予分享,或者说,这些话只能由谢非予知道。
那个西夜的通缉罪人,因何犯罪,又为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