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一面之词,没有确凿证据,甚至你连雪女的样子都没有亲眼见过,你的话,州府衙门的人会相信吗?”说最近山里流传的鬼魅之说是西夜居心叵测,然后人家还派遣了军队进山图谋不轨,如今两国何谈在即,你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意图破坏双方和平大逆不道,况且州衙的冯大人为人处世严谨古板,怎么会因为你眼不见为虚的戏说就当真?
小午从来不想惹事上身,他看到慕沉川这义正辞严的表情就觉得有些想笑,可笑,他站挺了身体两手一摊多了两分颓然的神色:“慕沉川,你看看你自己,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再看看我,”小午拍拍自己的胸脯,“说的好听了我是个亭长,可是亭长是个什么官职,它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个马夫,养马的。”
他指指点点的叹了口气,“一个马夫,如果说要为北魏江山社稷做什么天大地大的贡献,没人会信,我自己都不信,我小午的想法很简单,给我饭吃,有
好日子过,我就很开心,我开心,就是最好的。”
哪怕外头战火纷飞,哪怕外头断壁残垣,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生命不要被威胁,肚子也能填个饱,照顾好这一方水土的事务,再多出一些宝马良驹就是他的首要职责:“就算让你发现了秘密、勘破了迷局,你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意义,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被流放的罪人,谁会感激你,北魏的子民?北魏的皇帝?别傻了。”
小午身为一方亭长,能治理好自己分属的那些流民,将几个大小马场打点清楚,就是他最安心的事,函厔是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这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他没有任何的必要去招惹不相干的乱事,就算打的天昏地暗,关他一个养马的什么事!
慕沉川闻言竟然笑了起来:“对,小午,你说的不错,换了我是你,我一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我会留在乌棋马场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照顾好所有的马匹,这是责任,也是义务。”慕沉川并没有生气,她反而觉得小午诚实,诚实的真切,“可是我不一样。”
“你有什么不一样?你有能耐、资本去和那些千军万马相提并论吗,且不说两国和谈在即,谈不谈的下来还未可知,就算这事儿谈崩了,有的是十四州的
大老爷们去提心吊胆,有的是皇帝陛下操心分神,你这一介弱女子还能拦得住两国的战火不成?”小午这几句话说的是顺理成章、口沫横飞。
慕沉川摇摇头:“你我都是凡夫俗子,”谁不想安度陈年、岁月静好,“唯一的不同,”她顿了顿,“你心向往都在这里,我心向往,不在此处。”横亘万里的雪山阻绝了所有的消息,恍如隔世。
慕沉川心向往之。
它在哪里,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怀中,金翅凤羽无法不教人思之念之,要她当一个整天只知仗势享乐无法无天,踩着旁人尸骨歌颂深谋远虑,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这诡秘局势变换而无动于衷、甚至选择独善其身的人,抱歉,她做不到。
“为了什么?”慕沉川轻轻的从嗓子里呷出这口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话的话,对我来说都是空话,我更不是什么殚精竭虑为了北魏江山去抛头颅洒热血的高义之士,我为了谁,”她笑了,明明外头的天气略显阴沉,今天的日光照耀不到屋内,可叫小午突然觉得那笑容明媚到义无反顾,“我是为了他。”
仅仅,北魏贤王,谢家非予。
她大咧咧的,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