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晟怕是把这辈子能唠叨的都唠叨了,蓝衫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易先生也明白不宜打扰那男人。
谢非予合上烦人的折子,倾身往椅背上一靠,接过易先生的药碗仰头一口饮尽,肩头银狐的裘衣滑落,他懒于搭理,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的站起身。
“王爷要去哪?”蓝衫一眼就知道谢非予是要出门了。
“大都府尹。”谢非予没多想,已经迈开了步子。
“好。”蓝衫连忙跟上,谢非予却停下了脚步。
“你看起来比本王还着急。”
“属下…只是担心慕小姐。”去府尹府还能看谁,只有慕沉川了,这一连的七八天下来,自从谢非予还朝后就再也没去见过慕沉川,蓝衫都快以为自家这佛爷把那慕四小姐给忘记了,一丢就丢了这么多天还不闻不问。
结果呢,这会突然老天开眼,就像是易先生那碗药叫谢非予想起同样有一个人现在需要苦口良药。
“你担心她?”谢非予眉目一垂,蓝衫这个人自打入了贤王府就从来没在外人身上花废过什么心思,难得,那小东西还能入他的眼。
蓝衫抱拳退却一步:“又惊又畏。”这是蓝衫对慕沉川的想法。
“说说。”谢非予抬手一扬,迈开步子朝前而去,意兴阑珊怕只是想当成路上的一些消遣。
“您是没有见到那天晚上…”蓝衫放轻了声音,他救下那小姑娘的时候,慕沉川的孑然都带着凛冽的杀戮和血迹斑斑,她歪着脑袋明明一下就会断去气息还要强撑着那骨子里的一口气,“属下,真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小姐。”
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通通不是,蓝衫见过的小姐们都没有那份骨子里的不甘倔强。
可是慕沉川有,她更像个不拘小节的草莽…豪杰吧——蓝衫想了想,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慕沉川。
比如说,杀人偿命。
他偷偷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谢非予没说话,只是略有思索的垂着眸。
就那个小东西,当真提着刀去替自己的朋友
报仇,还把后路给盘算的滴水不漏,虽然算不得全身而退可这胆量见识已叫人有所唏嘘,若不是因为——
若不是因为安国侯府的人,会吃人。
谢非予莫名就想起慕沉川头一回喝醉酒时候说的话。
会吃人啊。
他放下马车帘,阳光影影绰绰阻挡在外。
这下,换赵鄄城赵大人坐立难安了。
谢家王爷驾临大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