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侍从,应当是埃德蒙的内侍,因为熟悉和了解他的一些生活习惯,所以对埃德蒙产生了爱护之心。
但总归是畏惧,大于爱戴的。
远远地,宁泽川便听见从议事厅里传来的争吵声。可是当他踏入那里的一瞬间,先前的争吵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室内的空气有些岑寂。他纷飞杂乱的思绪,也随着这冰冷的氛围而缓慢沉降下来。
议事厅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宁泽川一眼望去,只见台阶下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低着头,姿态看起来沉默而顺从,精光流转的双眼,却像是一根根扭曲斜出的断弦,不经意间泄露了主人的秘密。
当他抬首,看到视线尽头,王座之上的男人的时候,恰好逆着光。
那人不像他记忆中的那样总是正襟端坐,相反,正单手撑在鎏金扶手之上,身上的黑色环锁甲装饰着金色丝线,反着金色暗光。他身躯斜斜靠着,姿态傲慢,和他从不离身的重剑一起,在台阶
上投下一片漆黑的、群山一般的剪影。
阴影之下,昳丽的容颜,染上不耐和暴戾,暗蓝双眸中,酝酿着黑色风暴。
此时,两名佩剑的卫兵,正拖着一名双腿发软的男子,向外走,错身经过宁泽川的身边。那人穿着深绿色羊毛外套,灰发凌乱不堪。
整个大堂寂静无比,只有那人正在哭喊:
“陛下!这件事另有隐情!请不要杀我……求求您,饶我一命……我的母亲正卧病在床,妻子怀孕已有八月,大儿子成为了光荣的银甲骑,早已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您……陛下!”
埃德蒙眼神冷峻,不为所动:
“我已给过你机会。”
他的目光早已离开那个陈情求饶的男人,悄然落在了刚进门的长发青年身上。
“陛下!不要成为……不要成为众人口中暴虐无道的那个疯王……”男人绝望地大喊。
“停。”埃德蒙忽然说。
士兵早已习惯他的反复无常,随着他的命令,立刻停了下来,将那个正要拖出去的男人,转了个面,面向王座。
埃德蒙眯了眯眼,俯身,低声朝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那人惊恐地瞪大眼,想要重复刚才大逆不道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因恐惧而紧缩发涩,再也说不出口。
“看来,是不想自己一个人死?”埃德蒙勾唇。
灰发男人想起自己的亲人,面如死灰。
殿内森然,没有人出声为他说话。
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气音般的窃笑,被耳尖的宁泽川捕捉到了。
宁泽川站定在议事厅门口,忽然觉得,有些进退两难。
“呃……怎么了?”他轻声问。
也许是空间内太过寂静,他的声音不大,却打破了整个僵硬肃杀的氛围,流动在整个议事厅内。
台阶下的众人纷纷侧目,看到黑甲骑护卫着的白袍青年的那一瞬间,神色各异,有惊艳,有鄙夷,有猜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一阵轻而极低的喧哗,像是雨丝落地一般,悄声响起,此起彼伏。
“哪里来的傻子?在这时候出声说话。”
“长得不错,难道是陛下这次出行带回宫中的男宠吗?”
“好像是在黑死镇和花叶境中声名鹊起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