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脚步一顿,看向她的视线顿时变得不大一样了。她望着沈容倾被下人扶着往前走的背影忽然有些惋惜。

虽说是宫中强压下来的赐婚圣旨,但这位新王妃与她先前设想的种种截然不同。

可怜是个眼睛看不见的。

……

算上前后两辈子沈容倾都是第一次入宫。车马在偏门停下,由专门的下人领着先去觐见皇后。宫中规矩多,沈容倾只能一个人进去,临下车前,再三嘱咐了月桃在外面等着不要乱走。

宫门缓缓拉开,朱红色的宫墙无尽延绵。

抵达皇后宫中的时候,为首的小太监先行了一步进去通传。沈容倾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很快便被一个掌事的宫女领了进去。

她事先研习过礼数,正殿中弥漫着股浓郁的熏香味。皇后坐在主位之上,默默看她行完礼,抬手接过了身侧宫女奉上来的茶盏。

其实她们年岁差不多,只是嫁的人不同。皇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正殿中央的慎王妃,轻轻一笑,开口道:“平身吧。赐座。”

“谢皇后娘娘。”沈容倾扶着身旁宫女的手,缓缓坐在侧面的花梨雕云扶手椅上。

皇后的声音忽然从刚刚的位置上传来:“你眼睛不方便还要走这一趟本宫也是于心不忍,只是这新婚的规矩没法变通。”

她假意低头饮茶,掩去眸间的一抹变化:“你也是命苦,刚刚嫁人就……”

后面的半句话她没说,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沈容倾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缓缓开口:“能嫁与王爷,是妾身的福分。”

皇后唇边露了抹笑,清楚对方看不见,便肆意将眸光望了过去:“你能这么想便好。皇上和本宫一直心系三皇弟安危,奈何太医院那些人不中用,竟一点办法也没有。母后得知后心急如焚,不知听了哪个下人的建议要用冲喜之法……”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容倾的反应,可惜没能捕捉到什么,略略有些遗憾地移开了视线。

如今宫中的状况有些微妙。后宫里不仅有如今新帝的生母陈太后,还有一位是旧时先帝的正宫,现下地位更高些的孙太后。

传闻孙太后共养育了两子,一个是从前的太子魏凌,另一个便是如今的慎王魏霁了。只可惜五年前西戎集结了最强大的兵马大军压境,太子魏凌奉命领兵,却再也没能回来。

先帝心痛不已多年未再立储,临终前才定下遗诏将二皇子立为新帝。

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陈太后从前是贵妃,被正宫压了一辈子了,如今怎会甘心?这里面复杂的事情太多了,沈容倾根本不想沾染。

好在皇后点到为止便不再往下说了。闲聊了两句,假意关心了一下魏霁的状况,便称自己乏了,让她去觐见两位太后。

沈容倾稍稍松了一口气,起身告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皇后默默给静立在身侧的韩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跟着沈容倾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