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堂屋舍,成了断瓦残垣。
城市的街道,已不见了,浑浊的水面上,漂着一切能漂起来的东西:灯笼,木板,竹篮,衣衫,各种零散货物。
惊魂未定、死里逃生的人中,有些老者木讷地唠叨:“水下头,应躺着不少死尸了,人的,畜牲的……”
城东上清宫附近,有许多棵大榆树。
这些像沙场悍将一样硬骨头的大榆树,在前一夜,救了许多开封百姓的命。
姚欢卡在枝杈与主干之间,抱扶着树干,精疲力竭,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昏昏沉沉间,她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腕上,用力地捏着。
“欢儿,不能睡,睡了就掉下去了。”
曾纬的口气严厉又温柔。
姚欢半睁开眼,看到曾纬身上只剩了月白色的中衣。他早将外袍脱下来,把小汝舟裹在了榆树一根粗壮的枝桠上,但是仍揪着他,故而只能探出一只手来,拍打姚欢。
而汝舟毕竟是娃娃,一夜惊惧和磨难,如何还有体力支撑,已将小脸贴着粗糙的树干,睡着了。
姚欢面色恍惚地看着曾纬。
作为穿越者,继个人的奇遇后,家国灾难的体验,老天爷也给安排上了。
这几个时辰,如一个画面快速推进的梦。
而这个梦,对所有人来讲,当然是个噩梦,可是再具体到她和姨母身上,却也带来一言难尽的心潮澎湃。
两个男子,天神般踏水而来,救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