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同军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擦了根火柴点燃,然后慢悠悠地吸了一口:“这次的表演也就那么回事,除了个别小演员还可以,其她的人就像土包子进城,恨不得把所有的颜色都穿在身上似的。”
孙同军的犀利点评,引得和他隔着一个座位的记者“噗嗤”一乐,“孙副厂长真会开玩笑。”
葛大川和钱杨脸色一僵,心里暗骂孙同军,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大家纷纷告别了黑、蓝、灰、绿的暗色调衣物,开始追求鲜艳夺目的服装和造型。
大红、大黄、大紫,对比度越高越好。
时装表演队的很多队员,身上至少披着五六种颜色,个别人还烫了卷发,把头发同样染得五颜六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孙同军弹了弹烟灰,“呵”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了四个字:“不伦不类。”
葛大川额角的青筋直蹦,但碍于记者在场,他并不想把纺织厂厂长和副厂长不和的消息,弄得人尽皆知。
正巧在这时,演出已经全部结束,小礼堂的灯光陆续亮起,摄影师向他们招招手:“纺织厂的领导们,来跟表演队员们一起合个照吧,我们可以当做素材。”
葛大川和钱杨起身,孙同军则懒懒地耷拉着眼皮,姿态闲散地坐在凳子上并不起身。
钱杨见状,三两步绕到孙同军身前,再次邀请:“孙副厂长,咱们去拍照吧。”
孙同军斜着眼睛扫了一眼葛大川,葛大川站在舞台正中间的位置,19个演员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他站立,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你们去照相吧,留个纪念,说不准过不了多久时装表演队就解散了呢。”
钱杨假假地憨笑一声,不理会市报记者满含八卦的眼神,回孙同军了一句“孙副厂长说笑了”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走到葛大川身旁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