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她如今是正经的山长,坐在次首,也不合适吧?”
这样的问句倒让李微芳露出几不可见的冷笑。如今一些新贵,家族传承不长,自然不如老牌世家知道得多。旁边这位,家中是科举出身的寒门,一出口便露了底细。如此女一般,不太明白就里的女弟子,心中既有疑惑又有不忿。
谢氏女子族学委实是太小了,小到大约世家族学一个学院的规模。这样的族学,即使得到邀请,也是列席靠后,甚至,以谢寒蝉的年纪,她至多只能担任知客嘉宾。
这样的疑惑,被自家尊长看出来,少不得低声提点。
“不要比较,谢寒蝉代表的是谢氏女子族学。”
李微芳心思微动。
她做知客嘉宾,当然不会弄错席次,只是……到底,抵不过内心声音。抽空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满场的师长们,都在看着那个紧靠着官学的祭酒大人,安然若素地坐在次首的女子
。
她心中略涩。
少年时,意气相争,如今看来,天家不看好她,也是有道理的。如今她已定亲,与那人……再无可能,反而能心平气和地评判。
若换做她……是否能一样泰然处之,一样面不改色?
大概是能,只不如谢寒蝉这般自在。
知事嘉宾前来相请,卢山长与官学祭酒大人互相谦让了一下,领着众人前往前厅。众山长彼此都依坐席而序,跟随相往,只谢寒蝉,依旧紧随着祭酒大人。
徽山书房几百弟子,以年资自左而右肃立台下,观礼者立于礼坛两侧。卢山长鬓发半白,梳得一丝不苟,身着黑色红边大礼服,头顶金丝嘉冠,手执白玉板,板上有女子官学印鉴,乃是官学发给各地女学山长的信物凭证,谢寒蝉也有一方,刻谢氏女子族学,落的是国子监款。
老山长神情肃穆,领众弟子躬身,拜圣人像,拜太|祖与文穆皇后像,拜先贤像,而后知礼嘉宾带着弟子吟诵女学总训,场中众人亦肃穆随唱。
人之为人,乃由腹有诗书
得益先贤,启我女子蒙学
博学慎思,须得不穷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