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口则顺口矣,嫌浅白乃至直露。“自芳菲”云云对“柳丝榆荚”有怨意,显得心胸狭隘。万物有常,万物有时,(英谚:每一条狗都有自己的时间段。)该荣则荣,该谢则谢。春来化雪,春暮落花,夏至昼长,秋来落叶,冬到封冻,叹万物之不羁,固是人之常情。自己凋落了抱怨人家还在枝头,实在无聊。当然,这只是诗,不是意见书或小报告。诗中有情也有秀,所以还要抱怨燕子: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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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1949年以来,人们相当称许“风刀霜剑”这两句,主要是从反封建的角度看的。从本文很难看出这两句的反封建倾向,倒是看得出林姑娘对于自己的身世的过度反应,和她的个性的难于合群。当然,这是小说,她的过分悲观正预告着她的悲剧性格与悲剧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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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这是艺术语言,而艺术难免有刻意渲染的意味。整个葬花活动更带有行为艺术的特点,其实还不如前文中的宝玉将落花收起放入沁芳闸处流水中。或说,流入水中或会遭遇污染,这种研究未免太工艺化了——埋入土中也可能碰到秽物——有点想不开,有点找别扭。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