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笑了,在特勤遗书上留这个名字是明智的,穿开裆裤的交情总还是靠得住的,谈兴正浓,他好奇问着:“对了,磊子,以前我撬你那女朋友叫啥?我想了很久,好像没印象啊。”
“嫁人了,别想了……我后来都没见着,好像嫁给个海员了。其实就那么回事啊,咱们在部队给憋得,出来见着女的就眼红,几年过来,见着女的就怵,这不单是脱裤子办事啊,捎带着把你口袋怎么着也得掏干净。”于磊感慨道,不复纯情的眼神里,色迷迷的瞧瞧车展大厅里几位工装的妞。
“那个,臀翘的……那个,坐收银台的,你上过。”大兵突然灵犀一动,指着两位妞道,这一下子把于磊吓住了,他惊讶地看着大兵,有点恐惧地问着:“我操,你变态的够厉害啊?”
“傻瓜,表情语言,你下意识地看时,眼珠子停留了零点几秒,完全不是正常的表情,坐收银台那个,我第一天就发现了……她向你暧昧的瞟了几眼,很关心那种,奸情直接写脸上了……别惊讶啊,审讯心理学,我毕竟当过警察嘛,专揪人的黑事。”大兵笑着道。
于磊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奇损奇坑的大兵了,这个发现让紧张了,他做着停势,示意着不敢讨论这个问题了。
“咱们应该多交流交流,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其他忙呢?比如我就能看得出,站在gc车前那个男的,要掏腰包了,但他喜欢的是那辆jee大切,只是暂时拿不定主意……你现在打电话告诉导购,让她大声说,有人预订jee,让她故意对这位顾客稍微冷淡一点……最好抱歉地告诉他,jee有人预订,如果要gc的话,我们可以优惠……快点,你当奸商这么多年,不至于这个戏不会演吧?”大兵轻声催着。
于磊被大兵的严肃吓到了,不过奸商反应快,急急拿起电话,给导购拔着,他跑到了外面通话,其实就隔着玻璃能看到,那女导购肯定也是个小人精,迅速领会意图,然后摊手给顾客说着什么,那顾客有点忿意了,指责了两句,再然后,指着jee,重重点着,那表情、那口吻是……就这辆了!小看谁呢,我特么还就马上开走呢。
轮着经理出面了,赶紧绕了个圈回来,给生气的顾客鞠躬,好说歹说,得嘞,非要不可,那只能把预订取消了,不过等那顾客刷了卡,坐等提车的时候,那满脸的歉意导购和磊胖子,心里早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
茶水泡了两道,这辆新车拴着红布条就卖出去了,等送顾客去隔间的办保险拿手续,于磊再坐回来,已经是惊讶得嘴不合拢了,看着大兵,脸上多了一层崇拜的成分。
“脖子粗、腰粗、腿粗,手指也是又肥又粗,绝对是大款不是伙夫,越缺乏运动的人,就越喜欢运动越野类的车型,空间大不憋、驾驶位置大,方向盘不顶肚子……这号人不缺恭维巴结,缺刺激,你得给人家甩脸子摆谱装大爷的机会不是?都装孙子一样伺候着,挑谁的不是挑,多没成就感?”大兵笑着道,这些在骗子窝里形成的观念已经潜移默化,开始有意无意地活学活用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还可怜你脑残呢……看来咱们的差距不是缩小了,而是更大了,有兴趣常来指导指导?”于磊眼睛亮着问。
“当然,我怎么会介意帮你。我还指着在哪挣点外快呢……靠工资重新开始生活的压力,可是不小啊。”大兵笑着道。
于磊有点明白了,悻然道着:“大兵,你入错行了,你要是当奸商,应该早富得流油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富过?不过是重头来而已。”大兵笑着如是道,笑得有点苦涩,毕竟重新开始一个自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报到期限的最后一天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相了一回亲、卖了一辆车、请了一顿酒,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大兵才骑着晃悠悠的自行车到了单位:岚海市中级人民法院。
门房居然认识他,他不认识对方,悬着国徽的门头后,那个曾经呆过的环境还是有些许记忆的,他记得是一辆标着“法院”的解押车,定制的,前面两个座位,后面是钢筋焊的笼子,职责就是从这里出发,到看守所提嫌疑人,拉到法庭,开庭,庭审结束,再解押回去……那辆车居然还没换,都破成那样了,轮毂都锈了。
他又往里走了走,一庭、二庭、三四五六庭,有民事,有刑事,在庭审间后、走廊底,也有钢筋焊的铁门,那个小间他记得,是把嫌疑人解押到庭时的暂休地方,他特意上前看了眼,记忆犹新呐,黑咕隆咚的小隔间一股骚臭味、脚臭味、体臭味合成的臭味,都不知道关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嫌疑人了,有些家伙尿急,就直接在小号子里处理了,久而久之,这里成了一个谁也不愿意来的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