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密的睫毛在难掩憔悴的脸上垂落一片阴影,堪堪遮掩住眼底浓郁的阴霾, 顾臻然勾着嘴角笑, 林美君却因他眼底的死寂浑身发寒。
“疯了,疯了。”
林美君出生良好, 仪态大方, 哪怕靳家破产,每日周转于方寸之间, 她都是一个优雅从容的女子, 此刻却因为顾臻然的一句话身心发寒, 心绪起伏过大, 甚至拿不稳手里的包。
林美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得不认识到,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儿子,甚至还强.占靳羽的尸体,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们见。
勉强冷静下来的林美君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报了警,事情涉及到顾氏这座庞然大物, 新任总裁顾臻然还是被指证的一方,不敢大意,警局那边的人来的很快。
只是架势还没来得及拉开,就被上头一个电话劈头盖脸骂到脸色发白,带队的人心里阵阵发苦,按程序走上几句场面话,又灰溜溜地收队回去。
眼前的场景荒唐得宛若闹剧,靳东升恼怒上前,一条快比得上他大腿粗的胳膊从旁边伸出来,头发剃得只剩薄薄一层发根的人朝靳东升咧嘴一笑,眼里凶光闪烁,表示自己很乐意送两人出去。
靳东升无法,只能先带同样快被气炸了的林美君离开。
“头,那老头说要见你。”毫无心理障碍地送走靳东升和林美君,那人收敛脸上凶狠的表情,抬手摸自己手感粗糙的头发。
顾臻然嗓音冷酷,“上次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吗?”
“办好了,我们的人会确认所有证据都是对方本人亲自收到,只是,”壮实男人摸自己头的手一顿,语气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值得吗?
顾臻然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他微低着头看手机里发来的邮件,背后突出的脊骨顶着贴身的衬衫,挺括的西装像架在一根骨架上,空荡荡的,闻言眼皮半掀,低沉的语气暗含警告,“你逾矩了。”
那人脸色顿变,低下头:“我知错了,头。”
“父亲,近来可好?”一排黑衣保镖目不斜视守在门口不让人接近,顾臻然踱步迈进病房,一片白色中,瘦骨嶙峋的顾渊嘴角歪斜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其他部位连动都不能动,“哦,我忘了,医生说父亲中风,现在已经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顾臻然姿态闲适,他走到顾渊的床边,居高临下欣赏了会儿顾渊恐惧愤怒的眼神,然后弯下腰,替目眦尽裂的人拉了拉被子,起身的时候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父亲放心,顾氏还没有彻底倒下,儿子不会要您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