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体香,混合在氤氲的雾气中,朦朦胧胧中透着别样的意境。
陆美姬和刘静美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发觉刚才还紧闭的浴室房门,此刻微微地推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刘静美微微睁开眼睛,用白嫩的手臂搅动着浴缸里的水面,看花瓣在乱流中随波飘荡聚散,无处安放。
“妹妹,你说,咱俩这命苦命人,像不像这池中的花瓣,在生活的洪流中,也只有随波逐流的命。”刘静美心事重重地道。
“姐,人非草本,只要还有一颗跳动的心,就算是身在这跌宕的汪洋洪流之中,也会激发出人类的本能,不管是悲壮的逆流而上也好,还是看不到希望的苦苦挣扎也罢,那都是一种拼搏和争取。我们可能主宰不了这场洪流,至少我们可以主宰自己,又怎么会甘心像草木一般随波逐流?”陆美姬意味深长地道。
她知道刘静美想说的是什么,目前她们两人的处境都很尴尬,只是两人对等这场尴尬的态度大相径庭,至少她陆美姬还在挣扎,还没有放弃。
“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苦苦挣扎,最算终其一生,又能有怎么一个结果?等你再过几年,相信你就能理解我了。”刘静美黯然地道。
“姐,你这么样就不对了,我这么挣扎,这么冒险。不是想要一个结果,只是不想像这无心草木一样随波逐流,任人摆弄。我在乎的是过程,不管是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不管是甜也罢苦也罢,那都是我的生活。前二十年我是过得无忧无虑。甚至可以说是锦衣玉食,可那不是我的生活,那是我爸的生活。现在我爸管不到我了,可是,我也不能容忍那帮孙子肆无忌惮地摆布我的生活,有生一来,我第一次有机会做我自己。姐你就别再劝我了。”陆美姬道。
“你在乎的是过程,可我在乎的是结果。可是,偏偏这个结果无论我们怎么挣扎,都是一样的。我们华夏的文化里,从根子里就透着腐烂味儿,缺乏包容性,虽然嘴上高喊着仁义道德,高举着善字大旗。但是往往行着恶的事实。一个被强暴的女孩儿,本就是受害者,可是那些与事无关的路人,却又常常歧视甚至是讥讽挖苦这个本就受尽折磨的受害者,这些人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往往超过施暴者。在美国,这样的受害者可以成为歌后麦当娜,而在华夏。却只能隐姓埋名地低调求生,甚至是跳楼了此一生。除了这些,还有就是诛连文化,父母犯下的罪孽。往往又会顺延给他们的子孙辈,永远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不管何时拨拉出来,都能把你多年的努力打回原形,不是你有错,错的是你有一个犯了错的爹。这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又那么真实、残酷,对你的打击摧枯拉朽,不留余地。”
刘静美恍惚地道,与其说是向陆美姬倾诉,倒不如说她是在呢喃自语。
“姐,你太悲观主义了,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糟,你这是自己吓自己,早晚把自己吓出病来。”陆美姬很同情刘静美曾经遭遇的不幸,但是对于她这种消极的态度也快要无法忍受了。
“妹子,姐问你一句,就算一切都如你所愿,当你通过那个卖保险小子达到了目的,风光无限的时候,如果有人挖出你父亲的老底,毫无遗漏地展示在世人面前,那岂不是摔得更惨?父辈们的罪孽,是我们永远也摆脱不了枷锁,你我都逃不掉的,还不如随波逐流,顺其自然,过几天安稳日子。等年华老去,找个不起眼的养老院,天天晒晒太阳,一边等死,一边打发无聊的时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自讨苦吃。”
陆美姬无可奈何,真后悔拉她过来一起泡澡,只能佯装听不到,任其在那儿自言自语。
这一夜,陆美姬睡得很安稳,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也许她今天是真的太累了。
刘静美却没那么幸运,虽然吃了一片药,仍然处在半睡半醒的浑噩状态,直到第一缕晨光透过浅色的纱质窗帘,柔和地洒入卧室的时候,她才昏昏睡去。
手机闹铃响起,陆美姬一骨碌爬起来,抢在把身边的刘静美吵醒之前将它关掉,然后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出了卧室。
她匆忙洗漱一番,挎上那个香槟色的包包,又蹑手蹑脚地还回卧室,确认刘静美仍然安稳地睡着,这才退回客厅,轻轻地拉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缓缓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