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想到这一夜,还有别的变故。
他以为江原不会梦游了,很久江原都没有梦游,可江原还是在短短一小时后就开始动来动去,顾律刚刚睡着,就被他的动作弄醒,起初以为是江原是不想被他抱着,但他从床上一被松开后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律小声叫他,他也没听见,顾律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江原睁着眼睛急着想下床的样子好像喊他也不会停。
顾律久久没有得到很好睡眠的疲惫身体里,心脏传来一阵紧密的钝痛。
他疼的有点委屈。
但很快的,江原就停了下来。
顾律看见他站在床边停顿了一阵,整个人就像是被感化了一样四肢都有了明显意识,他静静回过头来,那截修长白颈连着肩胛骨立时把骨骼和肌理分的干干净净,在顾律眼睛里折成了十分可怜的清癯。
江原对上半起身正看着他的顾律,抿了抿唇,他嘴唇干的特别厉害,嘴巴里全是血腥味,不等他说什么,顾律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藏青深蓝的睡衣跟他此时眼睛的颜色有些像,睡衣是丝质的,摸在手里冰冰凉凉。他安慰一样把江原的头在肩上压了会儿,说“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倒点水来。”
江原立刻抓着他腰间的衣服,说不上来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会儿顾律松开他,江原想,他应该是去倒水了。
他这才麻木地就着床沿坐下,神色平静的把鞋脱掉,再把每只脚底板陷进去的四五个被剪掉一半的小针头一只只拔了出来。
“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原喝完水抬手抹了下嘴巴,他说“我不知道”时,顾律皱着眉,江原也想给他把眉毛抹平了。
他其实总低烧,不仅是在这里,以前在加国也这样反复过一段时间。这种体温就算拿体温计量,也应该不会很高,倒也不会很难受,忽冷忽热偶尔突然起身才会有点晕。他没想到顾律还能摸出来这种稍稍偏高的温度,发了会儿呆他说“不要紧,明天会退掉”
他把自己强制扎醒,头疼欲裂,牙尖时时刻刻碾在口中粘膜的伤处,他想躺下,顾律突然问他想不想出去玩。
他一脸问号,想了想外面的秋风,有一种顾律也是精神病的错觉。
顾律又用拇指刮他的脸“想多了,不带你散步。”在家呆久了,整天没有什么事情能做,但是长期在生病,情绪也不好,对江原整个人的影响也会非常大,精气神越来越差。他不需要江原跟他一样被关在钢筋混凝土的笼子里,此时被放假旅游的林泽应该是畅快开心的。他希望江原也可以。
“想出去旅游吗。我带你去旅游吧。”
江原忍着头疼,只好尽量放轻呼吸“公司怎么办”
“不要了。”
江原不想去,他对美好的东西不憧憬,也不向往。他对顾律说“以后再说吧”,心里却在嘲笑自己,哪有什么以后,不光他没有,全人类都没有。“以后”这两个字就是谎言的邻居,但是它礼貌客套,给人期望,期望那就是一种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