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不会的。
顾律不会去吃一块甜腻的蛋糕,他会拒绝江原的邀请,或者他真的心情特别好去吃了,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找到这块蛋糕的毛病,这样江原就还是会感觉到不开心,还是会伤害到他,对于在这种对精神的伤害上,顾律几乎乐见其成。
就像一场迟到的互相伤害,江原也一直默契的在给自己机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一切来自于顾律的伤害。他做不回那个“小海”,他想告诉江原,现在回来找小海,是找不到的,但每次看到江原那样薄弱或疲惫或面有难色却不知的样子,还是会觉得可怜,他总把那种心底里隐隐渗出来的酸痛理解为可怜。每当这时候他也会想,也可以去当一当小海,给一个梦里的拥抱和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大约就像注射一只独品一样的简单,如果不去考虑它会上瘾的话。
现在,现在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他开始更多的不得不去面对那个一度被不想记起,规避的问题,为什么江原会受了那么大的伤,为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声不响的离开。
和自己,和许宣的受伤,到底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他是亲眼看着江原把许宣从楼上推下去,许宣整整昏迷了大半个月才清醒,等他清醒了,江原早已出国。许宣不可能来得及对江原做什么,那么江原到底因什么受伤,又为什么那么怕黑。
梁纪一心认为他恨江原入骨,恨不得江原死掉,他那样的眼神停在自己身上久了,连顾律自己都会不断的问,真的是这样的吗。
真的希望过他死掉吗。无论他怎么否认这个可能,但事实上,江原真的差一点就死掉了。
好像那个记忆里鲜活明艳的人褪色成了一片白,白的融进光里,一想到这个人会消失不见,然后他又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痛呢。
那些念头一上来就下不去了,在他发着烧蜷在地上的时候顾律想着,这辈子都别想让我放过你,可当他真的躺在手术室一动不动,顾律又想,你醒过来吧,醒过来大不了我不恨你了,醒过来我甚至..
江原在转入特护病房时,身上的大部分管子和电极片还没有撤离,医生说怕会被感染,林望说怕会被刺激,顾律常常只是在门外站一会儿,听一听每天的情况,然后离开。
明明有堆积如山的文件要处理,但坐在偌大且寂静的办公室常常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这个八月,一直在下雨。顾律走神的厉害。
随着江原身上的伤口一一出现在眼前,顾律也一直在被动陷入那些成年记忆里,不断的苏醒,不断的记起,他看到当梁纪走进病房时,江原脸上露出的表情,三十岁的男人,在见到最信任的人,确认自己处在安全区可以被保护时,他眼睛才陡然亮起,像个委屈的孩子,翘了翘嘴巴,温顺的接受了那个人的拥抱和心疼。顾律那时候淡淡的想,明明在很多年前,他也担任过梁纪的角色。
林望说喜欢他,林望可以无时不刻去看他,帮助他,触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