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岑也只能忍,除了忍,他什么也做不了,偶尔会有忍得太辛苦的时候,他会在狼崽子面前诉苦一两句,但不会多,更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他从心底里怕着这些疼痛。
他一直都挺怕疼的,只是没什么人知道而已,除了凌肃,他知道这个人生病时宁可大把大把地吞药片,也不愿打一针的让人有些心疼的软弱,谁会想到行走在刀尖上的贺岑是个骨子里怕疼的没长大的孩子?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伤口也在渐渐愈合,但贺岑还没有从疼痛中完全解脱出来,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他这是断骨重建。
可当来探望的父亲和二哥询问时,贺岑都只会轻描淡写地回答‘还好’,他除了微微轻锁的眉头外,是很难让人察觉出这个人目前是相当不舒服的。
至亲的家人也是无法感同身受的,说起来这在贺家也是挺不可思议的,原本最该得宠生活无忧的贺家三少贺岑却是贺家唯一真正经历过战火洗礼受过枪伤的人,如贺岚,这辈子吃的最大的苦可能就是下部队受训的那几年吧?汗是成吨地流,但真是没有受过能进医务室的伤,如今更是养尊处优了,贺副厅长连被车刮擦的机会都没有。
贺老爷子曾经参加过发生在南方的那场战役,但那时并不需要他冲锋在第一线,他见证过战争的残酷,但残酷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也是在贺成业得知他的儿子真实身份后,有些心虚在面对儿子时会有些底气不足的原因,回想之前对这个儿子的各种指责和不屑,贺成业觉得臊得慌。
贺岑坚持留在沪市不愿意回北京,贺成业口中是不满的,但心里未尝没有悄悄地松一口气,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了。
这一回,如果不是动这样的手术,或许这对父子还在等某个合适的时机相见并和解,现在相见了,如果没有凌寒北,这对父子应该也会毫无障碍地和解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明天我和你哥就要回去了。”贺老爷子开口的第一句话。
“挺好的,您和二哥路上注意安全。”这是贺岑回应的,语气淡淡。
身后贺岚听出了几分‘你们要走就走,我反正是不会送’的轻松,没有丝毫的不舍。
“要不要我再安排一个人过来?天凌也忙,你这恢复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爸,”贺岚额前三条黑线,赶紧打断这种生硬的关心,“小岑如果有需要会和我们说的,天凌那里他也会安排好的,小岑,爸是担心天凌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多一个人总多一个帮手,你说是吧?要不我再让伍庆过来?”
“来回折腾人家干什么?”贺岑看着老爷子,“我这不缺人,寒北会照顾我。”
贺岚闭嘴,弟弟没打算迂回,他这个‘和事佬’有些多余。
“凌家那孩子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了?总麻烦人家干什么?”贺老爷子还想避重就轻,“他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