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少爷,又是谁惹了您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您老人家没直接让我喝马桶里的水?”
“你要喝,我也不拦着,”凌寒北从靠着的墙壁上剥离,“走吧。”
“去哪?”
“啰嗦。”
“喂,老子问一下怎么了?”
“等你先做了老子再问。”
“……”华子更口渴了。
走出机场,凌寒北拦了辆车,也不招呼直接坐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华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正准备踩油门起步的司机给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驱赶,抢车的人已坐了进来,迭声道:“一起的、一起的。”
司机回头看了眼乘客,乘客没表示反对,司机也就没说什么,给了副驾驶的乘客一个不爽的眼神后,车子往前开了,“要去哪?”
华子也扭头看向后座。
“……青州八中。”凌寒北避开了华子疑惑的眼神。
书房里的沉默已超过十分钟了,贺天凌觉得有些压抑,但并没有出声打破这种沉默,他的小叔叔太冷静了,冷静到他有种错觉,是不是小叔叔已经忘记了‘夜枭’是什么人了?
一件事,反复想,想了许多年后,你会发现这件事会从事件变成故事,所有复杂的情绪都会在一次次的回忆讲述中渐渐稀释,最后变成了一个重复的没有新意的故事,一如祥林嫂描述她不知道春天里也有狼一样,说到后来恐怕祥林嫂也只是为了讲述她遭遇的故事,而非失去儿子时的那种心痛悔恨了。
贺岑不是祥林嫂,他很少去讲自己的事,但他当初的痛苦、仇恨包括杀意真的也被时间给沉淀了,所以当他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有瞬间真是恍惚茫然的,甚至需要去想一下这个人是谁?
遥远的记忆并不会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它只会丝丝缕缕地钻出来,覆盖掉现实,然后逐渐清晰,自动且残忍地剥离掉你小心翼翼遮掩在上面的包裹物,告诉你那些事你是无法遗忘的,它永远都会影响着你,而你能做的,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这个过程需要点时间,有些人长点,有些人短点,贺岑不知道自己沉默的时间算长还是算短,他沉默是因为他一时真的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还有他觉得有些不舒服,胃里像是有股力往里绞着,不疼,就是紧缩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觉得可能自己一开口,声音会被这股力给绞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