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不再孤独,不再只是那个人瞄准镜中的目标,他成了那个人眼中心中有血有肉的存在,而他也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死了都还会漂泊的鬼。
他们的爱是违反纪律的,是种禁忌,但他们之间的爱是他们唯一的救赎,两人四手捧着这小小的不敢为人知的火种取着暖艰难前行着,绝望着甜蜜着。
那个人没能实践他的诺言,而他也不能再走下去了。
他其实恨过那个人很长时间,那个人太过残忍了,对于他们而言,活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即使他们不曾相爱过,活下来的那个也将面临无数次的审查、测评,一次又一次地将血淋淋的过往重复撕开,以证清白,直到心里最后那点想要保留的温情被扯碎荡然无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将承受着质疑,渐渐地连他们自己都会不断怀疑起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如果再一次选择,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了?
另一种锥心刺骨的悔恨就会顺着这种怀疑不断地啃噬着灵魂,直到陷入自责的深渊中。
贺岑已不再相信承诺,更不会相信一个才二十一的狼崽子的冲动胡闹,但刻骨铭心过的就是刻骨铭心,一句‘我陪着你,你放心’,还是让贺岑看向外面世界的眼神中隐约流露出了荒芜的苍凉。
凌寒北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过数次静默的贺岑,他感觉到这人的心情应该是不好的,但具体因为什么他猜不到,他很想扯几句笑话活跃下气氛,但又担心自己的笑话可能只会让贺叔叔心烦,凌寒北默默鄙视了下自己的胆怯,越来越怕惹贺叔叔不高兴了。
难道喜欢一个人后,连说话都要重新修炼吗?在线等,十万火急!
“贺叔叔,我们去野餐吧?”
“什么?”正沉浸在过往中的贺岑猛地被打断,心口有些不舒服,“胡闹什么?”
“没有胡闹,”凌寒北快速地回头看了眼贺岑,然后目视前方稳稳地开着车,“贺叔叔,我们去郊外,找个农家乐借炉灶,然后我来做怎么样?我知道有个地方,还能钓鱼,我烤的叫花鱼味道不错的。”
“不去,”贺岑一票否决,“我累了,下午还要复健。”
凌寒北抿了抿唇,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下午如果在家复健的场景,决定还是再努力诱惑一下,“贺叔叔,复健也不一定都要在家里进行,我找的地方还可以划船,空气也很好,这个时候人也特别少,你要是累了,先在车里睡一会,等到了我再叫醒你,相信我,贺叔叔,那里真的很不错,去吧~”
听着狼崽子托着尾音的央求,贺岑眉心微蹙,“下次吧,今天我真的……”
“贺叔叔,今天就当陪陪我吧,你也给自己放半天假好吗?”凌寒北把车靠到路边临时停车带上,回过身认真地看着还想拒绝的贺岑,“贺叔叔,你看,我都陪你一个上午了,听了那么久我听不懂的东西,我保证我烤的鱼很好吃。”
贺岑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那儿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