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欢也沉默了,半晌,他闷声说,“很少见你这样。”
他再清楚不过贺枫的模样了。痞气的,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玩世不恭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却也孤独沉默的。
贺枫望着他笑得轻浮,把两条腿都搁在会议桌上,抬头问他,“我怎样?”
李亦欢没有笑,说,“洛云亭是怎么回事。”
贺枫忽然觉得脸上的笑变成了一张面具,变得僵硬。他收敛了笑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
李亦欢很聪明,很聪明。他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进行怎样的对话,他永远能够知道谈话的节奏,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转移话题。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想和二班一起去春游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跟江澜说,当我没这个提议。”
贺枫不抬头,眉头依然微微皱着,语气却淡了很多,“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他站起来,胳膊肘在李亦欢肩膀上,笑了笑,“走吧。”
李亦欢也笑了,没有说话,两个人一起回了班。
李亦欢是兄弟。
他们在一起玩很多年,他们的友谊不再需要不停地吃饭喝酒、打球泡妞来加深加固,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对方面前流露最真实的自己,很多事情即使他们不说,对方也会明白,即使不明白,也能理解。很多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开怀大笑的,不是肆无忌惮的,不是潇洒不羁的,而是孤独的、疑惑的、惆怅的。
我们一生会有很多朋友,会有人和你一起去东京巴黎,去塔克拉玛干,会有人轰轰烈烈地走过你的生命,会有人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与你孤独作伴。
李亦欢不一样。他于贺枫来说,是上面的每一种,却也不是上面的任何一种。
回到班上时,大家都在自习,很安静,贺枫往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处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赵文穿着他们的校服,坐在那里改作业——那是他的专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