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准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小腿,双颊紧绷,一对眉毛几乎要立起来,却也知道聂诚的安排没问题。
他拔了长桌上电热水壶的线和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线系在一起,缠在胡雯腰上,再穿过绳索,从阳台上喊王晓志在下面绷直绳子,将胡雯安然滑了下去。
王晓志和冯永庆一起接住她,紧接着楼下传来冯永庆的哭声。
他哭是因为他老婆劫后余生,但这哭声无论悲喜与姜准记忆中的哭喊重合,让他眼前的场景又模糊起来。
这是他的惩罚,也许他明明已经死了,也许他根本不是姜准。
他们是双胞胎,由一个细胞分裂而来,不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个体。
——“你揭露我,就是揭露你自己。”
姜淮不止一次和他说过这句话。
其实当他被冒犯、不服气、不公正的时候,就会觉得姜淮是对的,至少是真的。而他姜准,道貌岸然的伪善竟然被称作有礼貌,精致的利己主义被赞为进退有度,有时想想真是可笑,或许他还不如姜淮。
是姜淮,还是姜准,又有什么关系?
可每当他想放过自己、放过这个问题时,作为姜准那部分就会跳出来,告诉他:聂诚喜欢的是姜准。
他必须是姜准,完完全全的姜准,决不能被发现。
大火产生的热浪令他满头大汗,他不得不撑起这张不知真伪的面具,疑惑地、惶恐地、战战兢兢地走下去。
他每走近一步,面具就要被融化一角,这场大火也许会将他烧得面目全非。
然而他无路可逃,他要救聂诚。
姜准竭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冲回房间架起聂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