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十分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以后,也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来杀我?”
周兰木摇了摇头,在他面前跪下,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当啷”一声响:“我有话要问你。”
他从怀里摸出那封皱皱巴巴的信,往桌上一放。风朔疑惑地把信拿过来,只看了两行,面色便渐渐白了下去。
他吓得手开始哆嗦,嘴唇也哆嗦了起来,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这……这……”
“看你的样子,我便知道,你应该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罢。”周兰木抬手倒了杯茶,茶已经凉透了,他却毫不在意,“我也不知道信是谁送来的,大概就是想叫我怒气冲冲地来寻你,正好一头撞进你的圈套里面。”
他放下茶杯,笑道:“布置这样的局,还收买了我身边的人,解意,你长进不少。”
风朔结结巴巴地唤他:“皇……皇兄。”
周兰木伸了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冲他眨了眨眼睛:“嘘。”
他有些慵懒地坐在蒲团上,十分惬意地说:“你让素芙蓉相信我派她弑父,让鹦鹉卫相信我要谋反,还想让楚韶相信我要杀他——谁给你出的主意?”
“我也不知道,”风朔低着头,答道,“自从……金庭宫之变后,戚琅身死,这人便找到了我,日日在暗处为我出谋划策,我平日也寻不到他,只能从御花园假山之后捡到他的信。我……我在别人的手下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不想……不想再……皇兄,其实我不想……”
“这件事都被我知道了,你就不必在我面前装样子了,”周兰木把手里的信往他面前一扔,遗憾道,“我当年一直以为……你是无辜的。父皇中毒身死,梅夫人殉葬,卫夫人被卫叔卿奉养在后宫,你的手……可真狠啊。”
“我不知道母妃会殉葬,”风朔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若不杀父皇,我哪里有什么活路?他活着,就算你死了,也轮不到我来做傀儡。卫叔卿和戚琅不肯背弑君的罪名,我卖他们一个人情又如何?如果不然,我哪里能活到如今?”
周兰木垂了垂眼睛,却问:“解意,你在典刑寺里住过没有?”
“我去瞧过,那里真冷,连光都没有,”风朔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在对他说话,又似乎在对自己说话,“稻草是潮的,墙上有从前的人留下来的血,还有青苔,我甚至听见了老鼠的声音。我从九岁开始,再也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如今都觉得不能忍受。你当年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他一向自诩高洁骄傲,落到这样的地方,不知是生不如死,还是充满悔恨?”
“你恨我?”周兰木转过身来,面上居然带了些笑意。
“不,”风朔摇头,“我只是羡慕你罢了。”
他拂了拂袖子,继续说道:“父皇疼你,我母妃宠你,所有人都爱你,我虽养在他们身边,却没有这样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