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回头迅速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还是有眼泪顺着红成一片的眼尾掉了下来,他有些惊惶地去擦,却越擦越多,于是周兰木就瞧着他从哽咽到哭得一塌糊涂,最后撑着床站了起来,却一头跪在了身后的书案之下。
书案上摆着他非常眼熟的瓷瓶。
将军府被抄之后,他执意回来取这样东西,明明珍爱得不得了,却怕损毁,连带在身边都不敢。
楚韶跪在书案前恶狠狠地磕着头,周兰木听见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咚”,高高的马尾扫过地面,遮住了他的视线。
泣不成声中他突然听见一两个不成调的字,便从榻上起身,蹲下扶住了楚韶的肩膀:“你说什么?”
楚韶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太子……哥哥。”
过了许久他才努力地将这四个字说囫囵了,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周兰木捧着他的脸,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眼眶里全是眼泪,一瞬间他完全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是谁:“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仿佛打开了什么闸门,一瞬间便将他剩余的情绪全部泄露了出来,楚韶抓住他的肩,近乎歇斯底里地说:“我守着你的骨灰过了三年!你怎么忍心不告诉我?”
周兰木抬头看了看那个瓷瓶,嗤笑了一声:“我既没有死,你猜,这骨灰是谁的?”
不等楚韶回答,他便接口说道:“是有人为了救我,付出了性命,甘心从活生生的人,被烧成了一捧灰,而他在火焰里燃烧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歪了歪头,似乎很疑惑的样子:“是对着尸体掉些无用的眼泪,还是像现在一样,除了后悔,除了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楚韶颤抖着,良久才哆嗦着道:“你恨我。”
没有疑惑,斩钉截铁的语气。
周兰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认真地说:“阿韶,我不该恨你吗?离开你这几年,我想通了许多事情,你看看我这张脸,想想我耍的心计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