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修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摇摇头,淡淡来了一句:
“不要忘了我啊。”
这句话太轻了,轻到应该几乎没有人听到。他宛然一笑,觉得自己稀奇古怪,咕嘟咕嘟地喝完整杯冰汽水,然后倏然抬头发现李飞惮正看着他,嘴形动动:“不会忘的。”
冰汽水的泡泡,还在翻滚。
他离开了。
所有人都暂时离开了。
小木屋还是小木屋,老布也还是老布。
走的那天紫藤萝长得旺盛,一柳又一柳地掉在脸上,蒲修云发现它们已经长到二楼窗台了,这样想想,似乎垂到一楼也不是什么大梦想。死水谭开工了,听说有人举报,所以需要重新开通河渠,离开前他终于找到了那只嘎嘎叫唤的灰色鸭子,看着不太像是鸭子,或许是“丑小鸭”吧,他这么想。
父亲的天鹅诗换了一个新地址,三楼是专门替他建的,好像是因为他暑假的所谓“开窍”又再次重燃了父母的期待。
只不过他们也不再逼迫自己学芭蕾,又或者学国标了,用父亲的话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安排,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蒲修云真的爱怎么就怎么样,他自由了,三楼成为了天堂,也成为了秘密基地。
当然,蒲修云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会跳一辈子的舞,他看了很多书,觉得如果大学学一些戏剧,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与此同时,他虽然离开了李飞惮、安娜、刘维丝、贺章他们,但这些人并没有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每当手机里弹出关于国标国际赛事时,往往都能在名单里看到他们的名字,李飞惮和一个名叫付敏的女人搭档,很快活,名次不算拔尖,但也初露锋芒。
每每这时候,他会托朋友拍些现场的视频,然后坐在三楼的地板上靠着墙壁,看着画面里的男人,会想很多,也可能什么都不想。
他最常想起来的是李飞惮的眼睛。
“我想站在更高的舞台上。”
说出这句话的眼睛。
蒲修云会在心里嘲笑,说得这么伟岸,这么正大光明。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