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对关键问题闭口不谈,仿佛他们之间只有“出国”需要商讨,但该有的重击一点都没少,凌乱又凶猛地锤在心头。来不及思考太多为什么,更来不及探究两个小孩的感情深度,他们只能硬抗著作出一副尊重理解的样子,说你喜欢谁我们都无所谓。
“……他以后的路,终究是要他自己走。”许兴强说这句话不是不艰难的,好好地怎么就喜欢男生了呢?被别人知道了他该如何自处?以后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被骂不正常?这些问题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难受,但他只能熬住,因为对他来说,尊重儿子永远放在第一位。
“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做他的后盾。”
许子航仰躺在自己床上,手肘压在眼睛上,眼球被压着冒出闪烁的星星。陈思颐说让他想一想,他想了,他还是想出国。
陈思颐会哭,他知道。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准备,哪怕是被打一顿甚至被羞辱都做好准备了,但是他没想到妈妈会问那一句:“你想过爸爸妈妈该怎么办吗?”
他也想过,只是不敢深想。他恨自己这么自私,但又没办法做到不自私。
中午吃饭前,许子航敲了他爸妈的房门,交给他们一份计划书。
他写过很多封计划书,考试差了会写,偶然想要发奋图强的时候会写,但每次写完后三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即使贴在墙上也会变成无意义的字句。但是这一次他写的计划书,前所未有地认真,连字都一笔一画写的。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是认真的,我不会后悔。”许子航一改几小时之前的意志消沉,态度端正地说,“我写了这学期的学习计划,成绩会跟上,出国的准备我自己会做。”
陈思颐和许兴强低头去看那份计划书,连几点起床几点读哪一科一天写多少题背多少书都写了。换做平时,陈思颐早就要说那句“说得容易做到难”,但是现在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
父母终究是输的,爱让人认输。
陈思颐长吁一口气,轻点头松口:“行,如果你能凭自己的努力出国,我就支持你。”但她马上又补充一句,“不管怎么说,高考为重。”
“好。”许子航一旦说了就迫不及待要去做,“那我去看晚上回学校的机票!”
“你等等。”陈思颐把计划书放到旁边,抿了抿嘴,“我早上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姚戈他妈妈知道这件事了吗?”
许子航的后背僵直,刚刚高涨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小声又没有底气地回答:“知道。”
看他这个样子,陈思颐和许兴强心里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