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戈闭着眼,小声地跟著录音复述这句话。每一个字他都没有忘记。
“老师那天确实不对,行为不端,很过分,伤害了你,但是那是因为我喝了点酒……”
这几句录音理所当然地引起了轩然大波,老师们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让大家别讨论,嗡嗡嗡的议论声还是延绵不绝。校领导大发雷霆,让几个老师立刻去处理。田飞的嘴唇发白,被年级主任喊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这是发生在两年前,我初二的时候。”不同于外面的喧哗,广播室里很安静,姚戈的脚趾紧紧地蜷缩着,握住话筒的手却不敢用劲,他口齿清晰地缓慢强调,“这是田飞老师曾猥亵我并对我使用暴力的证据。我,支持最近被大家讨论的男生维权。”
昨天写完说稿后,小雨姐姐帮他修改了语句,“维权”这个词,他曾经从来都没想过。
“我相信有过被性骚扰经历的不止我一个,尤其是女生。不要害怕,错的不是我们。希望你们以后也勇敢地大声说出来,应该感觉羞耻的不是我们,不要让这样的人还隐匿在人群里。”
不要像他曾经那样软弱。
“我请求,在场听见这件事的老师同学们,还有学校,不要漠视和指责我们,不要做帮凶。”
姚戈说完最后一句,前后不过三分钟,但却花光他所有力气,整个后背都湿了。
那几个让他们进去的播音室女生已经傻眼了。雷子站在播音室门口,费劲地拦住几个终于气喘吁吁地赶来的老师,他人高马大的,任凭那些暴跳如雷的手敲到他脑门上,他一句话不说,使劲憋着气不让他们把自己从门前挤开。
话筒关上后,小雨姐姐给了姚戈一个拥抱:“你很棒。”
“贝贝。”许子航听完全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他却觉得那么漫长,他坚定又认真地对姚戈说,“我为你骄傲。”
接到班主任心急火燎的电话时,杨亦雯正在去机场准备出差的路上,本来想着如果没什么事就让赵丰年去一趟,但是班主任在电话里强调必须她亲自来,是大事。
“郭老师,到底是什么事?我这个会议真的很重要。能不能……”
“姚戈妈妈,你真的必须过来一趟。”郭老师是毕业没多久的女生,姚戈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她完全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班上,急得快要哭出来,“姚戈今天到广播室播放录音说我们学校的田飞老师曾经性骚扰他……现在正在主任办公室……”
杨亦雯握着手机,下意识地重复地问了一句:“什么?”
姚戈在播音之后,让雷子和小雨姐先溜走,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别人。出了广播室,面对这群张牙舞爪找他算账的老师,他穿上了他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