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遇上狂风暴雨,楼上的积水顺着排水管飞泻直下,像是要把骆百川的卧室都淹了。
骆百川躺在狭窄的小床上,听着狂风掀铁皮的声音,感觉整幢楼都要被平底拔起。
这样的夜晚让他愈发恨骆海。
骆海是他未曾谋面的哥哥。是的,他叫骆百川也是因为他哥叫骆海,百川东到海,是爸妈最卑微而荒唐的愿望。
骆百川躺着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谁写的那首诗,诗里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他想没有人比自己更懂这两句话了。
骆海十八岁那年死于一场意外,承受巨大丧子之痛的家庭一瞬间垮下来,时间像是永远停留在了骆海离开的那一刻。
未曾搬离过的房子,未曾收拾过的卧室,连客厅里到晚上也永远留着一盏灯。爸妈像是一直坚信骆海会回来,而这种坚信让骆百川觉得哥哥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野鬼。
哥哥死了,却一直活在家里人的心里,而自己的出生就像另一种死亡,因为他活成了骆海的样子。
他见过骆海的照片,就像现在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短短的板寸头,干净而帅气。可骆海其实想把头发留长些,甚至想另类地扎个小辫子。
但老天爷似乎是个开玩笑的高手。
虽然痛失爱子之殇将伴随骆建军夫妻俩一辈子,可上苍怜悯地给了他们另一个男孩子,两人甚至是同一天生日。
所有亲戚都说是“上天有眼”,说是“前世积德”,两个男孩子长得很像,妈妈甚至无数次脱口而出叫的是“小海”。
因为哥哥的意外离世,骆百川被抚养得小心翼翼。所有家具的尖角都被担忧地包上,连防盗窗狭小的空隙都被铺上了木板,担心年幼的骆百川磕着碰着掉下楼。
骆百川从小到大都是在本地上的学,连工作都是安安稳稳找了家事业单位混日子。因为哥哥发生的意外,骆百川没有坐过火车更别提飞机,他连这座小城市都没有走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