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长开,她往书包里放顶假发和裙子,在厕所里和我一换,谁认得出来啊。不过后面我就不想替她”
“你妈妈认得出来。”
温故知嗯了一声,小声说:“我妈妈认得出来。她知道我们常常互换着玩,也知道我们打碎了存钱罐,偷偷追了人家狐狸一个月,拔了毛做了顶假发。”
奉先生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尾巴?”
“长毛的尾巴,可漂亮了,做坏事前也得要付出点什么,比如用蓝猫的柔顺剂把尾巴养好,把狐狸哄开心了,才能拔毛。”
“那它还是一只黑毛的狐狸。”
“没,就是一只普通毛色的狐狸。到了夏天,染布的大叔来了,我们在那咬了好几晚的蚊子,终于让他点头帮我们染色了。”
“假发还在吗?”
“嗯——”温故知眯起眼,说谁知道呢。
“那只狐狸已经去月亮上了,身体埋在土里,灵魂被送到月亮,染布的大叔换了一个人,是他的传人。只有阿婆还在。但她愁,没找到继承人。”
温故知拐了个弯,含蓄地说温妈妈已经去世好久啦。那顶假发还在不在呢?温故知自己也不清楚,很多东西转个眼就不见了。
“扮她扮久了,我也就不乐意了,所以我就在课堂上摘了头发,踩在课桌上,发疯。老师当然气了,我妈妈睡衣都来不及换,以为我在学校出事了。”
当时的情景温故知记不太清,只记得鼻子闻到的问道带着一股咸咸的泪水的味道、洗面奶残留的泡沫味,厨房烧焦的烤面包。
温妈妈跑掉了一只鞋子。
温故知歪着头发,裙带断了一条,像一个可怜的乞丐,他虽然害怕,但心里却觉得老师不应该只用僵硬冰冷的语气说你过来一下。
不然怎么会吓得温妈妈在一个温暖的早晨变成这么可怜焦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