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被两人身上脸上的泥巴吓了一跳,相处时间一长,作为奉先生的长辈,她有这个年龄好说上一句,恨不得把两个人好好在搓衣板上搓一搓泡一泡。
尤其是温故知,她说还吃嘞!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奉先生她不好直接说,只抱怨了一句就让人赶紧洗洗。
温故知一见奉先生要上楼,连忙说我也要一块洗,保姆说洗什么洗?就该把你泡井里。
奉先生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哼笑。温故知撇嘴:“那我不上去了。”
老男人又不欢迎他。
温故知提着篮子跑出了月桃院,他也没回去洗,咬掉一半的黑玉兔,在牙口里使劲咬。
他带了花回来,和颜阿婆一起处理掉,摘瓣的时候,红花纤薄,温故知在阳光底下看,花脉深处藏起的红就借助光投到他的右眼上。浸泡过后他和阿婆会将花瓣捣碎,让花脉因为外力破裂,红色酸甜的汁液滴到桶里,花液染色性强,将温故知的甲床染成微暗的栗红,暂时是洗不掉,只能慢慢褪。
阿婆是习惯了,年年月月,接过上一代的“颜”,早到温妈妈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温故知闻闻指甲上的甜味,说还好没让我姐姐发现山里还有红的,她霸道,不然花就变成她的了。
一直到薄夜,剩下最后一丛,温故知找了个花盆栽在了土里,这盆他打算送给瓢先生。
他向阿婆告别,要去找蓝猫它们,阿婆挥着手说路上小心。
白絮黏在天上,像水里的白色牛乳扩散,慢慢移动,变细,变成丝缕。温故知撑着伞抬头望月亮,月亮变得巨大、透明,泛起毛边,看上去像一颗正在化水的雪球。
乌篷船上的船夫问他上次跟你一起来的先生呢?
温故知说他在家休息,下次我会跟他再坐一次。
路过情人荷,没有梅红香和夕子,正安安静静垂着伞盖沉在水底。
刚上岸,已经有蓝猫们提着灯笼,或者四足咬着灯笼为温故知引路,蓝猫们的神情严肃,尾巴低垂,像是感应到蓝猫们的低落,温故知的尾巴尖蹭地,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