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暮现在比闻缇好不到哪儿去,短短一天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担惊受怕和劫后余生,他救了闻缇,躲过了从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知道了自己中枪的真相,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为谁卖命?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该怎么保护闻缇。
楚行暮松开闻缇的肩膀坐在沙发上,怒气都摆在脸上了,闻缇蹲在楚行暮面前看他,才发觉楚行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楚行暮一直让闻缇试着信任他,跟他说一些他自己的小秘密,闻缇就经常讲自己在精神病院里的事,一开始他是为了应付楚行暮博同情,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楚行暮都记着,后来闻缇跟他说实话也不编故事骗他了,他成了楚行暮身后的小跟班,跟着他跑案发现场,他才知道楚行暮每天有多危险忙碌。
这段感情里最投入的其实是楚行暮,他比闻缇年长比闻缇更成熟,更比闻缇懂的怎么爱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维护闻缇的自尊,始终相信闻缇没有精神病,危险来临时他总是会将闻缇护在身后,只在案子上心细的他也把这份认真放在了闻缇身上,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吵过架,因为楚行暮早就避开了那些能让他和闻缇起冲突和矛盾的问题,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对闻缇的了解还不够。
闻缇从前觉得自己对感情不是迟钝而是凉薄,他的亲情支离破碎,弃友情如敝履,他无法融入社会和集体,即使他和朋友站在富丽堂皇、筹光交错的晚宴上谈笑风生他也是孤身一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他从来不问别人的过去只问他们眼前的困境,有人找他帮忙他必定施以援手,他给予别人信任但自己从不信任别人。
如今他发现自己对楚行暮也知之甚少,在他决定了解他的时候也无从下手,他对他以前的事一无所知,也不主动问他,他那么善于观察,对别人体贴入微,却没有真正去观察过和他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楚行暮。
他也想对这个人认真一点,对这份感情负责一点。
“哥。”闻缇轻轻叫了一声,楚行暮没有看他,还在生气。
闻缇蹲在楚行暮的腿边拽他的衣襟,豁出去了,撒娇似的喊了一句:“哥哥。”
楚行暮听了顿时绷不住,是男人也忍不住了,他把闻缇拉了起来,怒气未消的问他:“我不过来你打算干什么?”
楚行暮的目光落在那堆药盒上,闻缇说道:“我习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一晚上,不惧怕恐惧的前提是战胜恐惧。”
楚行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自责还是该庆幸,他放软了声音问道:“今天一天经历了往后几十年的危险,怕不怕?”
闻缇见他表情缓和,于是不顾形象盘腿坐在沙发上,问:“要听实话吗?”
楚行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钟鸣楼先生说死亡是无可避免的,但是逃过一次就要比以前活的更轰烈热情,欲望是天性使然,生命中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壁炉里的火烧的太旺会引燃外面的木柴,救火是人的本能不是责任,失去的是避所不是生命。”
闻缇一转头发现楚行暮愣愣的看着他,闻缇笑了几声:“我连自己的人生都活的这么糟糕,还跟你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