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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天完全亮了。因为设置了额外的床位,走廊有些拥挤,她不得不慢下速度。

有一对老夫妻才刚醒。妻子一手端着搪瓷盆,另一只手拿着濡湿的毛巾给丈夫擦脸,腾腾的热气在他们之间氤氲。

没人在意她去什么地方。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可以去哪儿,而且走动起来她其实很不舒服。所以她随意找了一扇窗,但窗户推到一半就卡住了。

她不肯放弃,靠着墙壁,双手撑住窗框,咬牙往另一边使力。“吱”地一声窗户又滑动了几厘米,她痛呼一声收回右手。

短短一秒内血还来不及涌出来,但剧痛却告诉她手背上的那条线不是压痕。弯弯手指,压痕深处的深红色就溢了出来。她又抬眼,看到窗框处伸出了一截尖锐铁片。

她边抽气边后退,左手手指抖抖索索想要碰碰那道看起来十分骇人的伤,却又不敢。

明明她想做的事比被划出一道口子要痛得多,她现在却害怕得直接哭了出来。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让她浑身发软,她开始呼喊:“救命……”

她觉得她要一个人死在这儿了。

她让血就这么流了几分钟,动动腿脚,发现没有变得更软,甚至还恢复了一些。求生意志促使她迈开腿,朝医生办公室挪去。

医生是能救命的吧?虽然他们要收不少钱。

她又开始担心已经欠了那么多费用了,医生会不会不救她了。

一个男人从走廊那头过来。她用左手擦掉眼泪,等他走近后哽咽着说:“你能不能帮我叫叫医生……我要死了……我的手……”

男人站住了,然后问了一句:“三号床?”

她看着那双眼睛,慢慢把人认了出来——主要是医生没戴口罩而且穿着便服,跟平时完全不同。

“付医生——”她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往下掉,“你怎么不穿白衣服了?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刚下班。你的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