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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通电话把他妈的说教搬到了马路上、公交车里,直到进了一栋外观不起眼的建筑物后话音才戛然而止。

外边挺热挺晒,这里边的温度却瞬间把人送到了西伯利亚。

这是县城唯一的殡仪馆。

付罗迦此前没来过这儿,在路过吊念厅时看见里面的舞台和麻将桌还是有那么一点惊讶。另一种装饰稍微肃穆一些的房间正中摆着些四四方方的手术台一样的玩意,只不过上面铺着的布不是白的,而是跟礼品盒衬里一样光溜溜金灿灿。在目光触及上边那些陈放的遗体之前他就移开了眼,说不清是为了避讳还只是单纯觉得害怕。

走廊是露天的,烧纸用的大小焚炉排得整整齐齐。现在只有两台焚炉燃着火,他三舅站在其中一台前边。

三舅胸前别了朵惨白的小白花,脸色倒是很红润。“付罗迦怎么没上课?”

“他请假休息几天。”他妈推他一把,“问你呢,说话!”

“……对。”

然后就进了一间吊念室。麻将桌围着坐了一圈人,洗牌的声音听着相当热闹。几个中年女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聊天,面前摆着果盘。

“……哎唷,她走的可不安稳啊,眼睛睁得有茶杯盖子那么大,这边的化妆师弄了好久才给人合上——”

“听说那个病到最后大多数人都是痛死的。”

“造孽哦。”

“宁清来啦?哎,这是你儿子?他不上课?”

“在学校请假了。”他干巴巴回答。

他妈又一推他:“怎么不叫人!有没有礼貌!”

“来了就先去参灵吧。就在隔壁放着呢。”瓜子壳被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