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只管坐着,我们大人一向分得清。”小厮躬身,给我斟了一杯酒,“老爷稍候。”
那个刻板的明诚之又回来了。
席上有道开水白菜,还是川香阁的味道,我只吃了一口。
那鹤鸣是明府的琴,曾经的老琴师也是明德的仆从。那琴明诚之没说过要还我,我也默契的没再与他提起这一段来。
本就是明家的,自该物归原主。
“这是一局棋,你早就与我说过。只是当初我一直以为是皇权与旁支的较量,明诚之是其中的变数。后来才知道,其实这是尹川王与临远侯的对峙。你看临远侯的后人卷了有多少人在这里头,单为拉下尹川王来?其实圣上什么都知道,他甚至还利用着临远侯与明府的这些年轻人。”
“整件事中,明诚之从来都不是变数,圣上一直将他留作后手。你才是。”
我也是。
所有出身贫寒毫无根系的人,都是。
一早就看明白的,却因为身在局中,几番糊涂。
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政客。
只如今新帝年幼,我所能为他铺设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
朝局规划、官制改革、融节度使令牌铸造虎符,收归兵权、放宽各郡入试的条件,打破世家垄断朝堂的局面。如今长安城里孤身前来的外地人越来越多了,不像当年的我,单薄又零丁……就这么一直说到了今年。
我看着那微隆的土丘,自壶中喝了一口茶。
“我辞官了。”
其实没有那些人讨论的那么多原因,就是忽然倦了而已。我一脚踏进政途,前半辈子都卷在其中,于风云之际筹谋落子,费尽心思为他人作嫁衣裳,如今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