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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无时不刻都能感到从胡杨胸口散发出的热度,哪怕是银裴秋这样封闭了自己的人,都能被这样的热量所融化。他不自觉笑起来,看着一旁的火炉问:“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傻?”

“说谁傻啊你真当我听不见?”胡杨抹了把眼泪从门后边儿走出来,“说正事儿,别搞煽情那套,我都绷不住了。”

“……什么正事?”陈叔眼神一抖,“国内你们结不了婚。”

“……您还查了啊?”胡杨叹了口气,爬过去给陈叔捏肩膀,“你听秋哥说,放松点儿啊叔,没啥。”

“我想拍一部以种植场下岗潮为背景的电影。”银裴秋一字一顿地说,“是以胡杨为原型创作的本子。”

他想将这个悲剧原原本本展露出来,借男主角成年后的视角,穿插展示这十数年之间的变化。两代人隔着时空遥遥相望,各有各的痛苦,可又不能互相排解。

“你跟我说拍电影,我也不懂。”陈叔挠挠头,“杨杨,拍啊,没关系。”

“我是这么想的,叔叔,正片之后放一段你的自述。”

作为孤儿院坚守着的最后一个人,以第一视角陈述当年的弃婴和下岗潮。银裴秋冲胡杨点点头才接着说:“这样能给孤儿院带来收益,您也不用这么辛苦。”

当晚三个人都喝多了,陈叔老泪纵横,抓着胡杨的手死死不放开。好一会儿胡杨才挣脱开,跟银裴秋一块儿到小院子里吹风。两人相顾无言,并肩坐在打滑的梯子上,远远看着教堂的花窗与月亮对望。

第四十六章

没钱,没设备,没演员,只有一本子,还有间空落落的窄屋子。开初胡杨还真不信银裴秋把房子卖了,等搬到银裴秋另租的大平层,他摸了摸家具才有了实感:“你说你抵押了多少万?”

“三千万。”银裴秋黑着脸把胡杨拖去洗手,“请你讲究卫生。”

胡杨仰着头嗔唤:“你这嫌弃糟糠呢?”

“今晚就给你吃糠!”

“我又不是吃不下去!”

晚饭清水煮挂面,配两片小白菜,胡杨乐呵呵地吃,银裴秋边吃边算账,面条差点儿喂鼻孔里。胡杨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演员片酬直接花了一千五百万:“这么贵?你不如再去街上偶遇几个?”

银裴秋听得青筋直冒:“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难得?”

胡杨老脸一红:“你告白了?”

“吃你的面!”

“我好害羞我答不答应?”

“你试试不答应?”

剩下那一千五百万租个场地设备都不是特别够,裤腰带儿提到胸口上不说,全剧组都得跟着吃苦。胡杨倒是没所谓,他自己做好准备少吃点儿,但是一想到什么杂费盒饭,传出去虐待演员还伤了银裴秋的风评。

他干坐在沙发上,听银裴秋跟广电那边儿打电话,据说是剧情涉及到敏感题材,那边怎么都过不了审。他看这北京的天,明明是灯火通明,银裴秋那部电影的前景却比最远处还黑。胡杨默默站起身,从背后环抱住银裴秋因生气而颤抖的背影,拿不到龙标就无法排上院线,这一切都要血本无归。

如果没有观众,拍出来也只能感动自己,连第一步都无法过审,那谁还敢给你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