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不稳,手指陷入湿润的泥土里,他像在海中漂泊无定的船舶,孤立无援,无处凭依,但非要闯出条路来,只为了他护着的这个人。
俞嘉木又尝试了一次,淤泥牢牢地抓着他,将他所有的挣扎和抵抗都消耗了。
要带路湛回去,绝不能食言……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攥住,身体顺着那力道往前跌去,那力道不大,只感觉有人努力地抱着他。
那怀抱很轻,像是怕只稍稍用力,他便脆弱得要魂飞魄散。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以这样的姿态去抱别人,俞嘉木突然很心疼,一定没有人这样保护过他,没有人这样喜欢过他……
俞嘉木抬了抬胳膊,想要抱住他,但他手太脏了,满是淤泥和血迹。
他想着,没关系,还可以有下一次。
路湛抱着他,难受得要命,他想,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命运吗?它让你站着,让你听它讲话,让你谎话连篇或者一心向道,让你轻而易举的毁灭或者重获新生?
凭什么?
他从来都是这样想的,对沿着轨迹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俞嘉木显然与他持有相反的观点,这人现在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呼吸很烫,浑身上下都是伤,凭什么受这种罪?
他强压下心里的恼怒,那种情绪他无法去形容,他觉得他感受到对方很疼的时候,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慢,他不敢收拢自己的手,尽管他此时有莫大的冲动去拥抱这个人。
“路湛?”俞嘉木缓了缓,开口哑着声音叫他。
俞嘉木被松开些,对方的手臂还环着他,大概是怕他摔了。
距离拉开,俞嘉木看清了他,连他眼皮上的褶皱都看得很清晰,明明一身的小火球,看着又暴躁又凶,路湛的气质却更像是一片沉寂的湖,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