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捡起角落里的药膏，快速跑到他的面前，不顾楚惊鸿危险的眼神，执起他呈怪异角度垂落的左手，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地往上面抹药膏。

“您没事吧？痛不痛？应该很痛吧，我知道的，我这就为您上药，上了药就不会痛了，一定不会再痛了……”他絮絮叨叨地低声念着这些。

楚惊鸿眯着眼睛看他一番惊慌失措地处理。

他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照顾他的侍从是轮流值守的，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叫诺曼，长相普通甚至有些丑陋，在几个侍从里存在感极低，属于塞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诺曼每次见到他，都是这样的惊慌失措，他总是神神经经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精神上存在问题。

楚惊鸿盯着他，在心里估计他的价值。

诺曼将药膏一遍又一遍地涂着，手指颤抖，频率很高，擦着擦着竟然啪嗒啪嗒落下了眼泪。

“一定很疼吧，对不起，让您这样疼……”

滚烫的泪水打在左手上，却没有一点触感传回大脑。

楚惊鸿不耐继续听下去，冷不丁地问出一句：“你看见了什么？”

诺曼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楚惊鸿，眼里还带有未干的泪水，将落未落，红着一双眼怔怔地看着楚惊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那就是全都看见了。

下一刻，诺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着这么近的距离，楚惊鸿会对着他的心窝子狠狠来上一脚。

他被踹得向后栽倒，楚惊鸿的左手从他手中脱离，因为强大的后坐力而跌倒在地上，后脑上磕在坚硬的地上时，眼前有过瞬间的黑暗。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先一步踩上他的胸膛，诺曼的眼睛里倒映着的，是楚惊鸿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张日月不可争辉的脸上满是冰霜，他单脚踩着诺曼胸膛，眼里带了浓重的杀意。

寒芒一闪，楚惊鸿从床头拿了把特殊晶石制成的小刀，清浅的眸子忽闪，在诺曼惊恐至极的表情下，尖利的刀刃朝着他直直而来。

胸膛处倏地传来剧痛，诺曼已经被吓到失声，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尖叫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有嗬嗬的气流从他大敞的喉咙里进进出出。

刀尖偏离原来的轨迹，倾斜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没有插在要害的心脏上，而是浅浅刺中他胸膛的右边。

咚咚咚咚咚——

鲜活的心脏仍在胸腔里跳动着，心跳声如鼓般，震耳欲聋。

诺曼害怕极了，就在刚才，他与死神擦肩而过，虽然楚惊鸿最终没有插在心脏上，但那一瞬的杀意，他是察觉到了的。

楚惊鸿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他！

但为什么最后又心软了呢？

楚惊鸿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最后发现，自己终究是不愿意杀人的。

他不想双手沾满鲜血，亲手捏碎别人生的灵魂，所以刚才他倾斜了刀锋，将诺曼从死神身边拽了回来。

“我不想杀你的。”尖利的刀被拔出，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来，缓慢染红了诺曼胸口的白色布料，红色在上面惹眼极了。

楚惊鸿继续道：“可你知道的太多了。”

诺曼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瞧出些什么来，似乎是看得太久，出现了一种名为悲悯的错觉。

他似乎是在哀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