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七娘提着钱百器的人头,就跟个石头墩子一样,和石板地贯成了一体,推一掌竟也没动,反而将另一只手上的红绸一挽,对着姬洛“格格”直笑。
这便是昏聩时的模样,爱笑了,却不分场合。
就在这时,外头不知哪位将军立在马上,高声冲阖府喊道:“钱府入贼遭乱,巡防奉旨平定!”
左飞春再是个混子,也比小辈沉得住气,眼下见姬洛说得分毫不差,倒是一声不吭越过姬洛,用左手去拽十七娘的绸子,帮着将人拉走。
“别从这里出,去西面,那里的巷子连着‘国宅’,住着一干老臣,军队不会直接开过去,只要耽搁小会,够你们走脱了。如果出不了城,就去东市后巷找一家卖槿花酒的铺子!”姬洛一边说一边搭手,在十七姑腕上一劈,那人头锵啷落地。
十七姑却慌张蹲身去捧,嘴里又念着:“杜大哥,杜大哥!我怎能教你身首异处?”眼看是分不清人在何地。
姬洛一脚把人头踢出去,十七姑扑出去捡,卸了下盘的功力,左飞春趁机出手,宛若放风筝般,借着绸子把那身段轻盈的女人反向拽到近前。
“姬洛,你既然没有……跟俺们走吧!别再待这腌臜长安!”左飞春技高人胆大,居然同时侧身,强行去抓姬洛的手臂,要将他一块儿拎走。
姬洛苦笑,摇头拒绝。
随后,把左飞春的剑往肋下一引,低声道:“快!刺我一剑!”说着,手里起掌风,将吵闹的十七娘劈晕。
左飞春不敢再耽搁了,鲜血一溅,拔剑而走。姬洛咬牙用暗劲一拨,助他们飞过墙头,自己失力往地上坠,成心要搞个负伤狼狈。
可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穿过漫起的血珠,扎在十七姑背上。
刚才那速度,重弓之下,箭可穿骨。姬洛的位置看不见人的伤处,但能从左飞春的呼声中,听出伤之惨烈。他忽然非常后悔,不该将十七姑打晕当场。
“李舟阳,你骗我!”姬洛落地拄剑,按着肋下伤口,死死盯着箭来的方向。
李舟阳依旧背着大竹伞,神色沉重,与方才无二,唯一的差别是手头多了一张紫檀大弓。说话间,他手头拈起第二支箭,脸上既无血色,冷漠无情。
本以为这么久未追来,人早已离府,没想到却是半路改道了别处。
不,并不是改道,而是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