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时候就喜欢看程深,我偷偷捏住他的鼻子,他闭着眼咬我,这样都没醒,好能睡,有点羡慕。”
“我知道自己瘦了,但是什么都吃不下,注意力好难集中啊,早上盯着一行字发了五分钟的呆,竟然忘了下一句要写什么。”
“我感觉自己坏掉了,不好了,很奇怪。”
“不睡觉被程深发现了,他说要带我去看医生,我有点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做梦,我又没有病,为什么要看医生?”
“医生说我得了焦虑症,我一句话都不想理他,但是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全被他说中了。我可能真的有病。”
“我听医生的话对程深提了好多要求,他没有不耐烦,还说可以再过分一点。”
“吃药开始起反应了。”
“觉得自己很不可理喻,程深怎么受得了我的。”
“哎,高三那么用功都没近视,现在看不清东西了。”
“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和程深一起被流放荒岛。有飓风,有海啸,像世界末日,但他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所以我觉得这不算噩梦。”
“天气好冷哦,不想动,使唤程深去做饭,他给我炖了排骨山药汤,我只吃山药,要胖就胖他一个。嘿嘿,其实是因为我有点反胃。”
“夜里下雨了,我们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程深真是够了,一直往我身上钻。”
“程深给我戴戒指了。”
“今天换了新药,方医生说我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了太多。我想快点好起来,健康的站在程深身边。这样是不是有点冒进,那就希望去威尼斯的时候,比现在再进步一点吧。”
“程深感冒了,他说自己是冻的,我觉得他是累的。”
记录到这里停止,中断的好突兀,程深猜测第二天郁言就见了程培双。
他往后靠了靠,后脑勺抵住冰冷的墙壁。怔怔的,两眼茫然的对着虚空,程深以为自己会在本子里看到痛苦和宣泄,但是没有,郁言连一声疼都没喊过,一句恨也没说过,哪怕觉得自己再一次欺骗了他,他宁可一字不说,也不肯说他半句不好。
程深用力掐住自己的眉心,指尖嵌入皮肉,却仍然阻止不了涌上眼眶的酸涩。
郁言是真的想快点好起来。
他曾经那么积极的走出来,却被无情的撕开伤口,撒上盐,烙上铁,把歪曲的事实摊在他鲜血淋漓的肉|体上,终于摧毁了他。
如果程培双是那个刽子手,程深就是撂牌子的监斩官。是他们一起,彻底断绝了郁言的生路。
他想起郁言那句:“我怎么会想死,我这么爱他。”
所以郁言现在决然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不想再爱他了。
一滴泪坠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程深无声的哭,觉得肝肠寸断。
泪水在纸面洇开,印出背面的黑色字迹。
程深抹了一把脸,迫不及待的翻开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