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出了正月,上京城会举办一次春季大规模的书市,各个州城的书局和大的书商会参加这次书市,以往春季书市都是段方砚去参加,后来段雨茗开始打理书局之后,就是他去,按照段母的建议,是希望这次谭苏琦跟着段雨茗一起去看看,给出的理由是带着苏琦去上京逛逛,散散心。

但谭苏琦充分怀疑,段母是想她离开金宁城八卦的中心。

去上京城,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她人不在金宁城,关于她的消息自然也就淡了许多。谭苏琦觉得段母近来操心了不少,段母还建议她,开春若是身体好转了,考虑一下继续去石山书院念书的事情。

谭苏琦想了想,她在众人眼里,现在的身份比无业游民也好不了多少,段母让她继续去书院读书,倒也不指望她能够有什么功名,别人每每问起段家的少夫人在干什么,段母估计都不太好意思回答。

但继续去石山书院念书就不一样了,别人问起来,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在石山书院上学”,怎么也比无所事事地强。谭苏琦在经济没有完全独立之前,也不好明着反对段方砚的意思,段家产业的决定权,还是在她的手里。

她在段家这些时日,也察觉到段雨茗跟段方砚之间的母子关系有些拧巴。一方面,是段方砚对段雨茗舐犊情深的疼爱,另一方面,谭苏琦察觉隐隐还有一种提防。

她这个少夫人在段家的地位也十分微妙,人人都可以背地里看不起她,明面上却又得对她恭恭敬敬,她所得到的尊重,大部分来自于别人对段雨茗的忌惮。她见到过几次孙侍人和段雨茗的庶妹段雨新,对她明里暗里看不顺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跟二房的段雨秀勾结一下,给她穿个小鞋。

就像这次传出来的她跟莳花馆的事情,若是她跟段雨茗是正常嫁娶,那少夫人逛个青楼喝个茶酒,别人都懒得说,这在禹朝是最常见不过的了,顶多别人说她一句“年少风流”。由于她赘妻的尴尬身份,就成了别人看段雨茗的笑话。

年节里亲戚间又有很多走动,谭苏琦跟段雨茗商量了一下,索性称病,窝在书房不出门,继续写书,这样过完年,等书局印坊开了工,赶着时间把第二册胡十一郎印出来上市,还能赶上去上京的春季书市推销一波。

段雨茗年底盘完账,事情也不是那么多,在三福巷家里的时间多起来,两人闭门谢客,把一切流言蜚语关在门外。

但有些客,是躲不掉的。

比如段雨茗的四姑父杨佳。

姑姑一家听闻了些许谭苏琦跟莳花馆的传言,自然是气愤得不得了,杨佳是个嘴快的,立马就想找上门骂谭苏琦一顿,段雨茗的姑姑史庆拦了拦,到底是没拦住,只能嘱咐道,说话不要太重,横竖有段方砚管着,谭苏琦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