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苏琦拿着素笺的帖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日,心里犹豫不定,红叶诗会她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看名字也可以猜得出是赏景咏诗的宴会,少不得要吟诗作词,她的那点儿墨水哪里能比得上从蒙学就开始背诗念词的禹朝人,就是她的学生,想必作诗的功力也比她强不少。

若是去诗会上一亮相,岂不是成了众人嘲笑的焦点?

作为学院教重点课程的女先生,空有个秀才娘子的名头,做的诗词却连三岁小儿都不如,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是她想哭,还是管院长想哭。按照跟代瑶的约定,她过段时间就会想办法离开闻玉书院去别处谋生,就算不介意自己脸上再多把灰,也不想给管院长添堵,毕竟管院长一直对她礼遇有加。

但是不去吧,管院长又盛情邀请,她才刚说了身体大好,总不能又说身体不适,这样相当是当面打了别人的脸。

她在去藏书阁的路上边走边犹豫,抬头看见周文,她打了个招呼,想探听一些红叶诗会更多的信息,周文在书院的年头长,对书院里的一切比比较熟悉。

“周先生,我听说红叶诗会要开始了。”

周文是个和气的,“是了,书院的学子跟先生们一般都会来参加。”

“那今年的诗会跟往年可有什么不同?在下不常参加这类诗会,不知有什么要注意的?”谭苏琦虚心问道。

周文心里奇怪,谭苏琦不是考中了秀才?

书院里这类因季节变化而举办的诗会茶会,一年少说也有三四回,每个上学的学子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他们闻玉书院这样的男子书院一年这聚会都有两三回,更别说谭苏琦之前求学的时候所在的石山书院,举办诗词会只会更多。这类诗词会,主要是让学子们应季做诗词博个才名,每场都有人能领个才女才子的头衔,不能领个“有才学”名头的人,也能结交一些同龄学子,吃喝聊天,联络联络感情,所以大家也都乐得参加。照一般情况,参加诗词聚会是每个读书人的常规活动,谭苏琦居然说她“不常参加”?

“就是场大家放松聊天的聚会,若是说有什么要挂心的,那也是学子们挂心的比较多,想要博个才名的,就好好准备诗词,没那心思出头的,就闷头吃菜,多数人就是去跟同窗联络一下感情,谭先生不必担心什么,闷在屋里无趣不如过来散散心。”

谭苏琦确认了一遍,“诗词不是当场作的吗?”

周文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秀才娘子还怕当场作诗词?

“咱们书院里都是提前准备的题目,有些书院也会现场作,多是那些名盛的大书院,比如石山书院。”

周文脱口而出的石山书院,话出口觉得有些不妥,怕谭苏琦多想。石山书院是整个金州最有名的书院,谭苏琦曾经就读的地方,但石山书院出来,混的像谭苏琦这样落魄的恐怕没几个。不管闻玉书院作为男子书院的名气多么大,周文都不得不承认,一般的书生娘子多不愿意到男子书院来教书,怕有碍自己以后科举文道上的清名。

“那今年的题目是……”谭苏琦求教。

周文心道,谭苏琦身体不太好,莫不是脑子也坏掉了,“题目是红叶,所以这聚会又叫红叶诗会。又比如去年的诗会是霜落诗会,以秋霜为题,我记得谭先生去年也是参加了呢。”

谭苏琦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告辞,“是我最近越发记不住事情了,我还要去藏书阁看看,就不耽误周先生的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