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苏琦灌了个水饱,施施然起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管院长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看样子她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如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也应该思虑一下自己未来的生计。

连接这些日子放松的生活,除了备课时的生死时速,在书院中的其他时候,赏景喝茶放空,简直就是退休一般的日子。

退休的日子显然不属于她这个年纪。

秋闱她是参加不了的,若是对原来的谭苏琦来讲,顶着病痨鬼的身份过退休的日子也不失为一项合适的选择,可是对于她这种冒牌货来说,男德男诫她看着都费劲,好不容易硬着头皮顶了这两节课,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穿帮的。

众人只道她喜怒不言于色,是个整天板着脸的古板腐朽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现象的本质下只有一个原因——她心虚。

书院里能提供吃住,和每月的课酬,离开书院,她在禹朝能找到什么样的谋生手段呢?

继续待在书院会穿帮,离开书院会饿死,谭苏琦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若是等到穿帮以后再被赶出书院,那大抵是最坏的情况了。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快到自己小院子的时候,她遇到了领学子们采风绘画回来的代瑶。

代瑶是管院长的小儿子,绘的一手好丹青,年十七,比书院里的少年郎也大不了几岁,教授他们绘画课,算得上是学子们最喜欢的课业老师。

圆圆脸的代瑶见了谭苏琦,远远福了福身当是见过礼,谭苏琦拱拱手还了个礼,这拱手礼还是来到书院之后现学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达到标准,等她直起身,代瑶早不见了踪影。她直觉代瑶不怎么待见她,但她倒是无所谓,念过书的人多讲究一些繁文缛节,就算看不惯什么,也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她在原公司的时候,同事之间职场的勾心斗角也经历过不少,只要代瑶他们拉不下脸来自己面前破口大骂,她才懒得估计同事们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至少目前看来,自己的上司,管院长,还是满意自己的授课的。也可能管院长并不在意教学水平的好赖,只是想要她坐在那里充数,提高一下书院里女先生的数字和比例。

谭苏琦回到小院,被赶出书院的担忧困扰了她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她爬起来去找管院长。

“要去城内?”这要求自然算不得什么要求,只要不耽误授课,其他时间都是先生们自由安排,只是管院长觉得,以往谭苏琦向来不太爱出门,除了教课,就是窝在她的小院子里看书,“那自然是可以的,正好今天有进城采买的马车,一刻钟之后启程,苏琦你可以跟着马车来回。”

谭苏琦轻松得到了跟车的许可,书院里有住宿的学子,她知道间隔固定的时间书院里会有专门的马车去金州城内采买。闻玉书院并不在金州城内,离城里有一个半时辰的车距,若是走路去,那得走上大半天,她来找管院长的目的,正是想搭车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