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头的佟庸终于将院内守卫所站的点位和巡查动线完全摸清了。

随即沿墙根一路猫着身子行至窗口,压低声音认真跟夏琛汇报情况:“这里的守卫看似松散,实则严密无缺,除非能让他们自乱阵脚,否则离开时还得用和进来时一样的速度才行,不能有一丝滞缓。”

他们进来时所用的行动速度已经是两人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这间接说明了额外带人离开的可能性为零,哪怕只是个体重很轻的小娃娃。佟庸继续分析道:“而且我目前找到的几处点位漏洞需要借助夜晚的掩护,天亮后恐怕会有暴露的危险,所以若不找外援的话,最好现在就走,或者趁着守卫在天亮之际换班的时候走,否则便走不了了。”

那么照这种情况看还是得联系蒋战威。夏琛立即在脑中盘算起来,试图从众多方案中权衡出一个最有利的来。今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无眠之夜,大概只有夏三岁过得最舒坦,蜷着小身子睡得非常香,包子脸染上了淡淡的粉,秀气的小嘴巴紧抿着,一头微卷的小软毛打着旋儿散落在白嫩嫩的耳朵尖上,睡颜脆弱又乖巧。

于是待夏琛思量完毕,转头又望了一眼弟弟的睡颜,神色瞬间便从锐利重新转化为柔和。佟庸看在眼里,微微有些怔愣,因为他完全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瞬间差别如此之大,大到仿佛是两种人格,一个冷如刃,一个温软如绵。

连续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的佐藤隆川今晚也睡得不错,直到天亮刚刚亮的时候突然被噩梦惊醒。虽然梦的内容有些模糊,但那种强烈的痛苦感和失去感异常明显,以至于整颗心都疼的发颤。

他已经很久都不曾做噩梦了,上一次还是年少时期,他和生母落脚的那座村庄被各国联军几乎烧杀殆尽,处处是鲜血尸身,断壁残垣。过往的回忆已在漫长的路途中被消磨耗损,佐藤隆川却透过时光又一次看见年少时一无所有的自己。

如今的他再也不一无所有,而是拥有了太多太多,包括人人都渴望的财富地位或权利,却发现这些其实并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虽然它们也很有用,但每一样他都能承受失去的痛,甚至能在该舍弃的时候将其毫不犹豫的舍弃。

——只除了夏熙。

蓦然回首,他不想失去也不想舍弃的就只有这一人而已。那个站在时光对岸的那个年少的自己,最想要就只是一个能永远陪在他身边的爱人,一生相伴相依。

与此同时,接到通讯的蒋战威以最快的速度带人包围了整座庭院甚至暗巷,能调动的人手几乎全部用上了,有市政的巡兵,还有安格斯从格兰帝国领事那里调来的卫兵。而庭院内的守卫正准备换班,发现异动后顿时一惊,所站的点位也跟着乱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