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前探,埋头靠近,认真道:“我这张嘴,不配吻你。”
一种久违的感受冲上陆子溶心间,陌生的刺激令他眩晕。在汤泉里,他只顾着让傅陵制造灼热之气,完全没管自己,即便有时傅陵手不老实,也都被他喝止。再往前挺长一段时间,他身体虚弱,自然想不起这事。若论上次,恐怕要追溯到前世他被关在芭蕉小筑的日子了。
他不由得紧绷,抓着木板的手掌被木屑刺出血迹。
过了片刻,最初的感受消退,他脑海里竟冒出个意外的念头:他嫌傅陵磨蹭。
方才傅陵的话浮现在耳边。他不得不承认,傅陵说得没错,尽管他瞧不上这个人,但傅陵的确对他非常了解——他始终在忍住冲动,却感到十分憋闷。
并不是所有忍耐都有必要,但他已成了习惯。然而方才傅陵的「羞辱」二字,又勾起了他心底某种隐秘的念头……
想着这些,陆子溶下意识地改变被动的局面。这变化被傅陵感知到,傅陵便拿起他双手按在自己颈后。
陆子溶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样的确更为轻松。他仰起脖颈,眯着双眼。
当真的摆出这种姿态时,他深切体会到为何傅陵将这看作一种羞辱。面前的人谦卑地跪着,乍看上去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他却要去破坏,去辱没,去踩在脚下。
而这些的对象,是一个曾欺他负他,如今却自愿臣服之人。
他以为自己只修习精准之术,力量上总是弱势,却不曾想有一日竟像个战士一般攻击他人,势态强硬,不容反抗。
最终,他将人体面毁得支离破碎,走到很远的前方,在一团废墟中留下胜利者的标识。不仅如此,他还要迫使证据永远留存在那里,不容毁坏。
他捏起傅陵精致的下颌。这当真解气极了。
之后,陆子溶靠在破旧的木头墙壁上,看见傅陵舔着嘴唇,粲然一笑道:“陆先生觉得如何?哪里不满意就告诉我,你若喜欢,我可以时常如此。”
疲惫感涌上来,陆子溶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十分荒谬可笑,他别过头轻嗤:“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陆先生难道不知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愿相信吧。”傅陵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不相信也不要紧,我习惯了。你监视的人大约要来了,先生在屋里看着就好,余下的都交给我。”
说着他身子前倾,在陆子溶耳边轻吐了句:“好吃。”
他转身就走,陆子溶则道:“站住。”
“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傅陵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为什么我要卷入你们的江湖纷争,因为陆先生已然卷入了,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我此来不代表什么朝堂上的势力,只是我自己。抛却种种身份,剩下那个纯粹的傅陵是为陆子溶而活的。你不需要我,甚至厌烦我的存在,那就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改变自己的活法。”
他仍没有回头,抬手挥了挥,推门离开值房。
陆子溶冷笑,眼中尽是轻蔑。
他从窗子往外看,见傅陵去了有人的那个值房,在门口拿出令牌交谈几句,对方便与他换了位置,还把看守的制服换给他。
陆子溶不解其意,若只是为了观察,吩咐对方留心就好,何必自己扮成看守?
等了片刻,从山谷入口处进来一名身着便装之人。他提着个食盒,来到傅陵所在的值房,将食盒递进来,一个字不多说:“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