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甘凛微伸手接了一点雨丝,而后慢慢踏出去,旁边的人拦着道:“你作什么?若是淋坏了可没人管你!”
她却是不管:“误了差事小命也不保!”惹得旁边的宫人也跟着她一块,好在是雨逐渐停了,却也免不了浑身湿透。
甘凛微顺着皇帝走过的地方,一步步描摹。
总有一日,该会是她的。
雨停了,天色却并未好多少。
承庆殿灯火通明,该点的灯全都点上了,就连耳房和小厨房的灯也一应俱燃,因为先前并不晓得贵妃有孕,产婆什么的也无准备。
前头替贞嫔接生的稳婆前些日子才打发出宫去,太医院在外头斟酌了许久,才敢上手。
絮絮流了很多的血。
“许姑姑何在。”容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四喜忙寻了人来,许姑姑是正在内殿盯着稳婆的,不过有翠屏在一旁,两个人倒显得拥挤些了。
许姑姑浑身颤抖。
她入宫数年,除却兵变的那晚,还从不曾有过这样害怕的时候。
“奴婢向陛下请罪。”她直直跪下去,膝盖撞在地上,听着都叫人觉得疼。
冷汗迭出,场面压抑得叫人说不出的恐惧。
“拖下去,杖毙。”他冷漠而又直接。
许姑姑瞬间瘫软在地,眼睛睁得浑圆,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陛下这些年来光施仁政,宫中宫人偶尔犯错也不过小惩大诫,终归不曾伤了性命去,先头贞嫔产子那会,陛下也只是责了她身边人,却不曾要了性命。
她忽才想起从前的传言。
九皇子性格孤僻,冷傲难近,最是阴鸷乖戾。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之辈,况且仁慈之辈又怎能做出兵变的决定来?
皇帝素来杀伐果断,以往不计较,只是因为没有上心。
可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陛下。
从头到尾,叫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他是素来如此的,从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贵妃有孕数月你等都不曾发现,今日不光是你,若是贵妃有事,承庆殿所有人都要给贵妃陪葬。你们最好祈求贵妃平安。”他扫了一眼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承庆殿众人。
小贾子偷偷瞧了一眼他师傅。
四喜摇了摇头。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这样的事,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况且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容璟几乎没力气去看,只攥着拳头,嘶哑着声音与四喜道:“给朕查,朕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四喜顿了顿,而后领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