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轻笑:“你自然知道,朕是必,还是不必。”
“半年了,你有半年未来此处,我以为你将我忘了。”那人也学着容璟轻笑,笑里带了一丝苦中作乐的轻松,若朗月清风,叫人如沐春风。
容璟却想到,便是这个人,便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充作什么光风霁月的好儿郎,哄得无数女子为之痴狂,尤其兰音。
内里便是滔天的怒意。
“你有什么好。”他嗤笑。
那人轻声回应:“我也不晓得我有什么好,也许是因为不太精明。”若是精明,又何须自投罗网;若是精明,又何须抛妻弃子,想要以身殉国。
“她死了,薛辞,死在了扬州,是你亲手害死她的。”容璟忽然上前,拽住薛辞的衣襟,怒目看他。
薛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那完美无缺的,云淡风轻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而后愈扩愈大,最后变成一句轻飘飘的质问:“谁死了?”
“你说谁死了,容璟。”他又质问了一遍,这一回是加上了容璟的名字,恶狠狠的质问。
普天之下,除了薛辞,再无人敢如此唤帝王之名姓了。
反正他也是个必死之人。
“我不允许你咒她。”他轻声辩驳。
容璟冷笑道:“当初弃她而去的人是你,如今追悔莫及的人也是你,薛辞,你配吗?”
“絮絮不会死的!我们约好的,她会一直等我,以玉石为证,不论生死,一定要等到我的消息......可我......还没回去呢。”所以絮絮怎么会死呢?
玉石?呵,玉石为证,他倒是从未见过兰音身上有佩戴什么玉石。
“薛辞,你真该死。”无论是薛辞亲密的唤法,还是那枚据说是信物的玉石,从薛辞口中说出,真是刺耳得很。
“朕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容璟顿了顿,复又笑了:“可是那样兰音会恨朕的。”
薛辞静默了足有半刻钟,想到容璟那扭曲的嫉妒心以及及其变态的心理,若是兰音还活着,容璟怕是头一个便要杀了他。
如此说来,兰音......大约真是不在了。
因为只有兰音死了,容璟才会千方百计地要他活着,因为容璟不能允许他们在一处,哪怕是地府也不行。
薛辞静默了足足有半刻钟,而后痴痴道:“生同衾,死同穴。絮絮,咱们来生再见吧。”
“你要做什么?”薛辞只说了前头一句,容璟便觉得有所不对,然后急忙扣住薛辞的下颚,而后薛辞的嘴角淌出一条血渍,竟是想咬舌自尽。
薛辞是两年前被囚禁于此的。
两年之中,便是容璟百般羞辱,他也不曾想过轻生,只因他答应了絮絮“我会回去的,无论生死”。
可是如今絮絮不在了。
若是人间无你,活着也如同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