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已换好了衣裳,陛下可以进了。”卢姑姑在后宫多年,从前朝的皇帝到今日的陛下,要宠幸谁便是宠幸,被宠幸的也从没有不愿意的。
可往日神勇英明的陛下今日却被崔姑娘赶出了殿外。
容璟入内。
“陛下”她的眼似小鹿,望着他人时总有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只是大约她自己不甚清楚,是以总是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若繁花三千,若海上云雾,哪怕那里并无爱意,却总叫人平白生出一种欢喜的感觉,而欲念愈重,直至完全拥有。
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
宫人替她穿上粉色宫装,衣裳是素的淡的,可她的唇是比粉色要重些的浆果色,樱桃嘴一张一阖,一时迷了他的眼,什么也听不着,目光只一心落在她的唇畔。
絮絮的发微湿,裙裾贴在足下,窘迫又绮丽,胸口的素色裹胸高砌,因她生过孩子,不似少女那般纤瘦,稍微有些丰腴,可这丰腴不偏不倚的,堆在恰到好处的地方。
当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艳若桃李,人间富贵花。
“崔姑娘身段窈窕,此番出浴而来似那书中的洛神一般呢。”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他若那一粒砂子,愿匍匐在她脚下,只愿夜里能拥着他的兰音入眠。
直到此刻,容璟才明白为什么周幽王要烽火戏诸侯以娱妃子一笑,而又为何商纣王宁亡国也要酒池肉林。
若是兰音想要,他也愿做一回昏君。
“是啊,洛神。”絮絮神思飘的远了些,洛神是才子笔下的一个化人,是才子一生也得不到的佳人,虽则两心倾慕,可却天各一方,最后更是不得善终。
何其相似。
于是她微微笑道:“兰音没有洛神的美貌与才情,倒是有些地方很相似。”譬如爱情。
容璟知她话中的意思,强自笑了笑:“兰音哪里像那薄命的美人,卢姑姑你书读的不多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若兰音是洛神,那他岂不是应了那巧取豪夺的君王了,虽然事实如此,可他仍愿意给自己留一线希望,告诉自己,兰音是回心转意了,而不是为情势所逼迫。
“是奴婢多言了,还请陛下责罚。”卢姑姑赶忙跪下,说完前半句话又连忙转了朝向,继续说后半段话:“崔姑娘恕罪,奴婢才疏学浅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
絮絮自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倒是容璟很介意的样子,挑着眉道:“既如此便罚你两个月的月俸。”
卢姑姑忙扣头谢恩。
贵人一句话,便能定一个奴婢的生死,卢姑姑是久居深宫的老人,对这一点看得格外的透,尤其是陛下。
“阿嚏!”今日到底是受了寒,虽换了衣裳,喝了姜汤,可方才同兰音在雨中站得久了些,这会子竟是忍不住地打起喷嚏来,倒是颇损威仪。
容璟偷眼瞧了瞧兰音,见她并非在意的样子,便稍稍放松了些,掩着鼻子,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