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重春色 遥舟无据 1595 字 2024-03-16

絮絮未动作,两眼盯着崔恕,不曾分移,阿蒙一愣,觉得絮絮好奇怪。

从前絮絮从不会忽视他的。

崔恕叹了一口气:“大小姐,这话以后不要问了,也莫再向任何人提起薛家,最好是忘个干净,连薛字也不再记得。”

絮絮扒着马车檐的手忽然失了力气,背后撑着她的力气轰然倒塌,万顷高阁一刹坍如尘埃。

那大约是死了吧。

也许如她无数次想象的那般,薛辞和其他人被割了脑袋,挂在城墙上,曝晒三天三夜。

只是她不晓得而已。

只有她不晓得。

“絮絮,我来接你回薛家。”他踏凡尘而来,骑着高头大马,一笑若艳阳,一笑又如深谷溪流,惹得她一颗心不听劝的乱跳。

银鞍白马,飒沓流星,一刹那的花开。

“絮絮,从此你就是我薛家的媳妇了。”他眉眼温柔,惹得茶楼两旁的姑娘们尖叫不停,漫天而至的瓜果掷满了大街小巷。

絮絮娇怯地一抬手,丢过去用来遮面的绢扇,上头绣了一枝桃花。

他以口衔之。

而后薛辞从崔演的手中接过絮絮,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进了喜轿里。

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兰音,你回来了啊。”

絮絮挣扎着从回忆中脱身,抬眼看着面前的崔宅,觉得似乎更胜从前了。

崔演是坐着出来的,头上罩了锥帽,裹得密不透风,絮絮打眼便望见了他的腿,却没敢问,经年不见,便是再熟悉的人都有些踌躇。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哥哥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当年爹爹要与她恩义两绝,是哥哥瞒着父亲偷偷放走了她和薛辞。

“兰音,是不是生哥哥气了?”他仍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嗓音,即使在外头人面前冷得像块冰,可在她面前总是这般小心翼翼。

絮絮想说没有,可是越想说却越支吾不出声来,愣到最后,就只剩一双手握得跟榔头似的,邦邦硬地砸在腿上。

才知道,不是假的。

真的是哥哥。

“崔恕说你病得要死了,哥哥,他骗我的,对不对?我情愿你合着他们一起骗我。”絮絮蹲在崔演面前,探进他的锥帽里,搂着崔演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在了崔演新换的素袍上。

崔演拍着絮絮的背,而后把脸贴在絮絮发上:“他说的是真的,絮絮,我快死了。”

真诚到絮絮挑不出一丝虚情假意来。

“我永不会骗你的,在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真正相依为命。”他们是一奶同胞,一个胚胎里分来的两个男体女体,今生的命运都要连在一块。

“所以,絮絮,我将你寻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