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静谧,待得顾沅十分的不自在。
她半靠在软塌上,手中拿着卷书,恰好遮住了小半张脸,心底一时有些七上八下。
入宫之前,她都已经想的好好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轨迹发展,不出意外,三年后,她就要被废居长华宫,届时,她便可以趁机偷溜出宫成功脱身,而这三年时间里,她完全可以为他的娘亲和哥哥们安排好一切。
旧日她做了皇后,种种困扰都是来自她自己心头盼着宋衍也中意自己,如今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再有这些烦恼。
可如今这情形,先不往远处想,今晚又要怎么度过呢?
她是皇后,皇帝的正妻,侍寝本是分内之事,她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推拒。
旧日里,争宠的法子她可会一大堆,但是这避宠的法子,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了。
她随意的瞥了一眼书案旁那个端坐的身影,几乎只是一瞬,心头便来了主意。
见他还在书案前伏案辛劳,顾沅跳下了软塌,备好纸笔,开始在矮桌上奋笔疾书来。
……
宋衍批改完案几上的奏疏已是一个时辰后。
侧头望向那单薄的身影,此时不知正在埋首写着什么,那神情专注又安静。
她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欢欣,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她虽没有做什么,可就让他很是不舒坦。
像是鱼骨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又下不去。
宋衍的声音兀自响起,“阿沅似乎不欢迎朕?”
顾沅怔了一瞬,再望向宋衍时,眸子里已带出了几分笑意,一双桃花眼眸绚烂又明丽,“陛下多虑了,臣妾日日盼着陛下来呢!只不过今日见皇祖母身子不大好,臣妾就想着连夜为皇祖母抄写佛经,来替皇祖母积德祈福……”
这话说的当真是挑不出一丝错处,宋衍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别的心思,可看来看去,他只觉得这又是往常那带着面具的一贯笑意,他心底忽的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烦乱。
他盯着顾沅,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既然如此,阿沅便服侍朕就寝吧!”
顾沅:“……”
宋衍身高八尺,身形甚为修长,顾沅站在他身前,也只是到他下巴处,此刻离宋衍这般近,当真让她心底生出几丝压迫感,她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离他远一点。
可这天子服饰甚为繁复,解着解着她也顾不得最初的矜持了,只一边忙活着,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心头嘀咕着:到底是身娇体贵,做个什么事都叫人侍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它不好吗?
顾沅低着头未曾去留意宋衍,殊不知方才宋衍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早已将她的那些小表情尽收眼底。